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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企業法體系應包括企業主體法、企業促進法、企業規制法三大部分。企業主體法以企業形態為立法基礎。是對某種具體的企業形態進行的企業立法,主要涉及企業的組織體系、企業的設立、組織形式、管理與運行等方面,具有組織規范性,如公司法、合伙企業法等。企業促進法以企業分類為立法基礎,是就某一種企業分類進行的企業立法,主要體現國家對某類企業的經濟政策、產業政策,具有政策傾向性。如以企業規模進行分類的中小企業促進法、以資本來源進行分類的外商投資企業法等。企業規制法以企業行為為立法基礎,是專門針對企業行為進行的企業立法,主要表現為國家對企業行為的規范管理。具有行為規制性,如產品質量法、反不正當競爭法等。然而由于對企業形態和企業分類的認識混淆。在理論上,學界存在著對怎樣劃定企業主體法和企業促進法、一般企業法和特別企業法,以及它們的相互關系等一系列問題的爭論;在實踐中,則既存在企業法律調整不到位,又存在企業法律適用的矛盾、重復。這些都要求我們對于企業形態和企業分類進行深入的探討。
一、企業形態
任何事物都是作為社會存在物而存在的,都表現出一定的存在形態。企業首先也是作為社會存在物而存在的。是社會關系的主體,并表現出其特有的存在形態。所以,企業形態就是企業作為社會關系主體的存在形態。企業總是以一定的企業形態而存在的,離開企業形態也就無所謂實體企業的存在。
企業形態應包含兩個方面的含義:一是企業的經濟性質;二是企業的組織形式。這兩個方面共同構成了企業存在的形態。企業的經濟性質反映的是企業由誰投資或誰組建,其表明的是企業投資結構或組建基礎等經濟特性問題,如全民所有、集體所有、私人所有、混合所有、外商投資、成員交易量等。它是企業賴以成立的基礎,屬于企業的內在性質。企業的組織形式反映的是企業以何種方式組織生產經營,其表明的是企業對內對外的責任方式問題,如獨資形式、合伙形式、公司形式、合作社形式等,它是企業賴以運作的基礎,屬于企業的外在形式。事實上,任何事物的存在都表現為內在性質與外在形式的結合,如一個國家,其本身就包含有內在的國家階級性質即國體和外在的國家組織形式即政體。對于企業,其存在的形態也一樣,既離不開內在的企業經濟性質,也離不開外在的企業組織形式。是企業經濟性質和企業組織形式的結合。脫離其中的任何一方面,企業都不可能真正地存在。
企業經濟性質與企業組織形式的不同組合就形成了各不相同的企業形態。企業經濟性質在不同的經濟體制下都有其典型形式。在計劃經濟體制下,企業經濟性質的典型形式就是全民所有;在市場經濟體制下,企業經濟性質的典型形式就是混合所有。而典型的企業經濟性質則往往與某種特定的企業組織形式是融為一體的,即典型的企業經濟性質附著于或隱藏于這種特定的企業組織形式之上,從而形成特定經濟體制下的典型企業形態,如計劃經濟體制下的典型企業形態就是國營企業,這種企業組織形式本身就表明了企業的經濟性質即全民所有;市場經濟體制下的典型企業形態就是公司企業,這種企業組織形式本身就表明了企業的經濟性質即混合所有(即公司可以由各種不同類型的投資者共同投資組建,單一投資者組建公司是公司的例外情況)。
企業形態是歷史地形成的,是由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以及特定社會所有制結構等因素決定的。一般來說,包括特定社會和國度的商品經濟發展的規模水平和資本積累與集中的程度,特定社會和國度的產權結構,主要是所有制的表現形式等。人類社會的商品經濟大致分為以個體小生產為基礎的簡單商品經濟和以社會化大生產為基礎的市場經濟,而市場經濟則經歷了純粹市場誘致性的自由市場經濟和國家與市場相結合的現代市場經濟。與商品經濟發展相適應,作為生產經營單位的企業形態演變經歷了家庭一古典企業一行政性公司一現代企業的演變歷程。其中古典企業是指自古羅馬時代就已經存在的獨資企業和合伙企業;行政性公司是指資本主義原始積累時期,國家為推行其對外對內的行政職能而與私人資本相結合形成的法人公司,如東印度公司;而現代企業主要表現為公司制企業,其典型形態――股份有限公司,始于17世紀,確立于19世紀。企業形態的這種演變形成了三大突破:一是企業取代家庭成為社會生產最基本的組織單元;二是企業的性質擺脫了行政性而走向經濟性;三是法人的“面紗”使法人財產和人格同其成員的財產和人格分離開來,法人具有社會實在性和獨立性。在現代市場經濟中,企業形態的演進并不構成后者對前者的完全否定,而是形成一個以公司等法人企業為主導。輔之以獨資企業、合伙企業、行政性的國有企業等多元化的生產經營體系。
二、企業分類
分類是“指根據事物的特點分別歸類”。“對企業進行分類,即是從不同的角度依不同的標準對企業進行劃分,以從各個層面去理解和把握企業的特質與屬性。”企業的分類是多種多樣的。依據不同的標準可以對企業進行不同的分類,例如,依據企業規模,可劃分為大型企業、中型企業和小型企業;依據企業所屬的經濟部門,可劃分為工業企業、商業企業、交通企業、金融企業、郵電企業、建筑安裝企業、水利企業,以及外貿、物資、農林企業等等;依據企業隸屬關系可劃分為中央企業(包括中央和部門直屬企業)、地方企業(省市縣屬企業)、鄉鎮企業、街道企業等。依據企業使用的技術裝備及生產力要素所占比重,可劃分為技術密集型企業與勞動密集型企業;依據企業內部結構,可劃分為單一企業和聯合企業;依據企業的法律地位,可劃分為法人企業和非法人企業;依據企業經濟性質,可劃分為全民所有制企業、集體所有制企業、私人所有制企業和混合所有制企業;依據企業形態可分為公司企業、合伙企業和獨資企業。還有其他一些劃分,如軍工企業和民用企業;外資企業和內資企業等。可見,企業分類是人們根據自己的不同需要,依據自己確定的標準,任意地對企業進行的劃分,它具有很強的主觀性、隨意性。
三、企業形態與企業分類的區別
企業形態與企業分類既相互聯系又相互區別。他們的聯系表現在企業形態也可以作為企業分類的一種標準,顯然企業分類的外延比企業形態的外延要廣泛得多。而對于企業立法來說,我們更需要弄清楚的是他們的區別,其區別主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1、企業形態是歷史地形成的,它由企業的經濟性質和企業的組織形式組成,并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而發展;企業分類則是人為地劃分的,它是根據企業某方面的性質、特征而進行的歸類,并因人們對企業的不同認識而各不相同。
2、企業形態是一種社會存在,它是不以人的意志轉移的,客觀地存在于人們的社會生活實踐之中;企業分類則屬于意識范疇,它是人們對企業認識的反映,它主觀地存在于經濟學、管理學、法學等各種學科理論之中。
3、企業形態的劃分標準應當是唯一的。即企業經濟性質與企業組織形式的不同組合形成不同的企業形態;企業分類的劃分標準則是多種多樣的,即企業任一方面的性質或特征都可以作為企業分類的標準。
4、企業形態表明的是企業主體的個別性,即特定的企業經濟性質與特定的企業組織形式可組成具體的企業形態;企業分類表明的則是企業主體的集合性,即具備某一方面特性的企業可形成特定的企業集合。
5、企業形態的劃分具有立法分類的意義。當某種企業形態為法律所確認時,它便上升為企業法律形態。成為企業法主體,進而為企業立法分類提供依據;企業分類的劃分則主要地具有經濟分類的意義,盡管其也與企業法律制度存在著牽連,但其主要地在于為經濟決策提供分類研究,通過統計經濟生活中的企業構成狀況。分析國民經濟的整體運行和結構比例,進而制定具體的經濟政策。
6、企業形態是企業主體法立法的基礎,而企業主體法側重于企業的組織規范,是國家為各類企業提供公平競爭的一般規范,具有平等性;企業分類則是企業促進法立法的基礎,而企業促進法則關注著企業的政策傾向,是國家根據社會經濟發展的需要對某類企業給予特別扶持,具有非平等性。
四、對企業形態和企業分類混淆的分析
我學界和企業法律實踐中還未能充分認識企業形態與企業分類的區別,甚至將兩者混為一談。例如有學者就直接用“企業分類”來討論企業主體法的問題,該學者已認識到了企業分類的多樣性,看到了同時以多種分類方式進行企業立法的弊端,并提出了按企業組織形式立法的單一立法模式,那么筆者要問既然企業立法是以企業分類為基礎,那為什么就只能按企業組織形式這種分類來立法,而其它的分類就不能成為企業立法的基礎呢?盡管該學者提出了以企業組織形式代替所有制性質進行企業立法的優點。但如果我們只承認以企業組織形式這種分類方式進行企業立法,而否定其它企業分類方式的企業立法,這不和作者確立的企業分類是企業立法的基礎自相矛盾嗎?
這種企業形態和企業分類的混淆,對人們理解企業法律形態帶來了一些誤解,也不利于我國企業立法體系的完善。例如,將企業形態和企業分類都看作是企業主體法的立法基礎,于是就導致了“按企業責任形式立法與按企業所有制性質立法是否應當并行”的爭論、“外商投資企業法與公司法是否應當合并”的爭論等等。事實上,這些爭論是根本不能解決問題的,因為不管是企業責任形式還是企業所有制性質。它們都只是企業一個方面的特征,只能作為企業分類的一種標準,而不能作為企業主體形態劃分的依據,對于企業主體法來說,它們是沒有意義;而關于外商投資企業法與公司法是否應當合并的問題,實質上是混淆了企業形態與企業分類的區別,外商投資企業其實是根據企業投資情況進行企業分類所組成的一個企業集合,外商投資企業法應當屬于企業促進法的范疇。而公司法則是典型的企業主體法,所以外商投資企業法與公司法本身就不存在是否應當合并的問題,只是由于我們混淆了企業形態與企業分類的區別,把本應當屬于企業促進法的外商投資企業法誤解為企業主體法,并在其中規定了一些屬于企業主體法的內容。例如,將企業形態與企業分類不加區分,于是就導致了在一般的企業主體法中規定企業促進法的內容,對本來應當是平等的企業規定不平等的內容,如在我國舊《公司法》中就有許多對國有獨資公司和國有上市公司情有獨鐘的特別規定,結果是招致了人們對舊《公司法》的這種不平等規定的一片責難。
不過,需要指出的是,在特別企業主體法中,我們就不能完全地區分開企業形態與企業分類了。因為特別企業主體法是依特殊的企業法律形態而制定的,而特殊的企業法律形態則是因企業所從事的特殊行業或產業而具有特殊性的,而行業或產業本身就是企業分類的標準之一,因此,這種情況下的企業既是一種企業形態也是一種企業分類。可見,在這些特別企業主體法中包含企業組織制度和對企業政策傾向的法律規范本身也是企業立法反映企業現實的要求。如《農民專業合作社法》除規定農民專業合作社的設立和登記、成員構成及權利義務、組織機構、財務管理、合并、分立、解散和清算等主體組織規范外,還以專章規定了對農民專業合作社這類從事農產品交易的特殊企業的扶持政策。但毫無疑問,農民專業合作社主要地還是表現為一種企業形態,它既內含有企業的經濟性質,即互經濟組織――這主要是通過社員與本社的交易來表現;也外顯了企業的組織形式,即合作社――這主要是通過自愿聯合、民主管理來表現。《農民專業合作社法》更多地規定的也是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組織制度,因此它主要地還應當屬于企業主體法,只不過是一種特殊的企業主體法,而不應將之歸屬于企業促進法。
五、區分企業形態和企業分類的意義――只有企業形態才能被確認為企業法律形態
企業法律形態是企業主體立法分類的依據,對企業主體法體系的建立與完善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那么我們應怎樣理解是企業法律形態呢?企業在社會經濟生活中總是以具體的形態表現出來的,我們思考企業法律形態也不能僅僅停留在抽象的企業概念上,而應當基于現實經濟生活中形形的具體企業形態,因為法律總是對社會生活的反映。基于此,筆者認為企業法律形態實質上就是企業主體法對現實存在的各種不同類型的企業形態的確認,是客觀存在的企業形態在法律上的表現。企業法律形態和企業形態一樣也應包含企業的經濟性質和企業的組織形式兩個方面的內容。如有學者寫到:“在現代西方國家,企業法律形態是在由市場機制形成的企業種類基礎上,再由國家以法律加以確認的,其企業法律形態劃分的基本標準是企業產權結構及與其相關的組織形式和責任性質。”
只有企業形態才能被確認為企業法律形態,其他任何企業分類都不能被確認為企業法律形態。
現實中任何一個真實企業的存在都必須依賴兩個基礎,一是企業的經濟性質,這是企業賴以成立的基礎;二是企業的組織形式,這是企業賴以運作的基礎。缺少其中任何一個,企業都不可能真實地存在。僅有投資者的投資,企業雖然能具此得以成立,但如果沒有相應的組織形式進行運作,毫無疑問。這樣的企業很快就將死去,我國企業登記制度規定,企業在登記成立后六個月內不能進行經營的,將吊銷其營業執照。而企業的組織形式雖然是企業賴以運作的基礎,但企業的運作又必須以企業的經濟性質即企業賴以成立的基礎為前提,沒有企業的成立,企業的運作就是空中樓閣,紙上談兵,企業不可能真正運作起來。法律是對現實生活的反映,因此,只有同時具備這兩個方面內容的企業,也即企業形態。
篇2
從動態的角度看,法通過調控一定主體的行為,以確認、保護和一定的關系,最終達到建立和維護一定社會秩序、實現其價值理念的目的。就某一部門法而言,對主體行為的調控主要是通過確定主體范圍和設定行為模式兩方面完成的,具體地說,就是該部門法明確調整哪些主體的行為,并運用哪些權利義務的組合來規范主體的行為。主體根據法律的規定建立具體的法律關系,并最終將這種法律關系轉化為享受權利和履行義務的現實行為,使法在社會生活中得以實現。
對于新興的部門法——經濟法來說,其社會本位的價值理念的實現,當然有賴于經濟法主體制度的正確建立和發展。正確認識經濟法主體的概念、性質和分類,既有重大的理論價值,又有重大的實踐價值。一方面,經濟法主體理論是構建成熟、完備的經濟法基礎理論體系的核心環節,與經濟法的調整對象(調整哪些社會關系)、本質屬性(與其他部門法有何根本區別)和理念原則(如何指導經濟法的制定和實施)存在著邏輯上的緊密聯系。另一方面,經濟法主體又是銜接經濟法理論與實踐的環節性要素:就經濟法的制定過程而言,經濟法主體的層級理論是建立和完善的經濟法律體系和區分具體經濟法律部門層級的基礎;就經濟法的實施過程而言,經濟法主體的動態角色研究,能夠使經濟法理念原則得以正確適用,并改善經濟法在法律實踐中功能受限等,[注1]以規范和引導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
的經濟法學作為研究經濟法現象的新興法律學科,是在大膽借鑒國內外法學和經濟學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蓬勃發展,在現實經濟生活中出現了別國市場經濟未曾面臨的新情況。譬如,怎樣在不國家控股的前提下,適當減持部分國有股的問題。這些新的變化需要我們經濟法學者針對新問題擺脫舊有思維的束縛,加強法律理論的創新研究。
然而不論從經濟法的發展還是價值功能來看,由于國內不少經濟法學者成長和長成于標準化、模式化應試下,其創造性思維能力呈現出天然的“貧困”,導致對經濟法的本質與現代性認識不足,[注2]表現在經濟法主體研究領域,就是不自覺地止步于靜態的、形而上學的研究方法。一些學者固守或依賴于民法、行政法既有的主體研究成果,采用“范式”(模式化)的方法論將之遷移到經濟法理論中,而沒有考慮到經濟法的自身特色,造成了遷移來的經濟法主體理論水土不服。
比如在民法領域中,民事主體包括平等的公民、法人、非法人組織三大類,具有相應的民事權利能力和行為能力,主體憑借意思自治進行民事法律行為,并根據法律承擔以過錯責任為主的民事責任。但是對經濟法而言,如果從形式上照搬民法這種主體——行為——責任的研究路徑,而不加以具體,就容易讓人產生無法對經濟法主體準確定位和分類的困惑,并糾纏于經濟法是否應當像民法一樣規定法人制度[注3]但又與其相區別,經濟法是否應當建立一種不同于民法和行政法的責任制度等枝節性的問題。
我們認為,經濟法可以設立自己的法人制度,但一定要脫離民法抽象的、形式化的、帶有擬人色彩的“法人”窠臼。經濟法人制度真正要解決的問題是:主體如何以其社會責任為準則進行經濟行為、如何具體合理分擔社會責任等問題。經濟法人制度的問題不應當也不能夠成為我們深入研究經濟法主體的性質、行為和責任的障礙,否則還不如換一個角度來觀察問題。譬如,思考如何建立主體的“經濟責任制”就更有實踐價值。[注4]同時,與經濟法綜合系統的調整方法相適應,經濟法的責任制度體系是一種包含了民事責任、行政責任、刑事責任、社會責任等等的綜合責任體系,過于強調各部門法與各種調整方法形式上的對應性,反而會失去經濟法的特色。
再如,若模仿關于行政法主體劃分為行政主體、行政相對人和行政監督主體的分類思路,將經濟法主體的基本分類確定為地位不平等的決策主體、管理主體、實施主體、監督主體等。或者更簡略地劃分為管理主體和實施主體,并認為管理主體包含了決策主體和監督主體,它們都屬于國家主體。類似的困惑同樣存在。因為就任何法律規范而言,都有其創制主體、實施主體和監督主體,那么這種似是而非的分類實踐意義何在!這只會把我們研究經濟法的視角限定于相對狹窄的國家經濟管理領域,以自圓其說!這是法律理論對法律實踐現狀的一種倒退和妥協,而非對經濟生活現實需要的一種積極響應。
應當注意到,該種分類的實質是確立了“國家主體”在經濟法律關系中的固定地位,即不管何種經濟法律關系,都必須有“國家主體”參與其中,才能稱之為經濟法意義上的法律關系。而這實際與行政法律關系中行政主體地位相對恒定的特點如出一轍。[注5]關于“國家主體”提法是否科學的問題,本文隨后會有專門論述,這里需要置疑一點:行政主體在各種行政法律關系中也并非永遠處于管理者的地位,而這種連行政法學者也注意到的“恒定”分類法局限問題,為什么某些經濟法學者卻視而不見,將“國家主體”以管理者的姿態進行到底了呢?雖然很多學者認識到了這種基本分類方法的不足,并對其加以充實改進,例如用更詳細的經營主體、消費主體取代籠統的實施主體,用更具體的政府機構取代抽象的管理主體,以平衡原來過分突出國家主體軸心地位的分類,但仍有換湯不換藥之嫌,該分類方法對于具體經濟法部門的主體類型涵蓋性和針對性不強的先天弱點,也并未因此得到改善。
事實上,這些研究思路忽視了問題的真正關鍵,即三類部門法主體設置的邏輯起點并不相同。民商法是市場經濟中個體權利的維護者,強調以權利來界定和約束權利,以實現主體在平等秩序下的最大自由和利益。行政法以控制行政權力的行使為核心,強調以權利和權力來限定和制約行政權力,以實現政府有序行政的最大效能。而經濟法以維護社會公共利益為己任,其主體行為模式更偏重于權利(力)基礎上的責任,強調要在主體之間合理分配社會經濟資源,從而形成一種和諧的經濟秩序,以實現社會經濟整體的可持續發展。這里的分配不是以政府為主導的分配,而是一種需要動用市場的自發力量和政府的自覺力量,以市場機制正常發揮作用為基礎、政府進行宏觀調控相配合的合乎經濟理性的分配,政府經濟行為不能違背經濟和脫離法制軌道,否則政府就違反了其承擔的社會責任。這里的和諧也不能單純理解為制衡,而是一個遠比制衡更加寬廣和深入的概念。主體之間只有對抗與制約,而沒有合作與協調是不可能促進經濟的全面、持續、協調發展的,和諧是經濟法價值的核心要素,是貫穿于經濟法調整社會關系過程始終的一種基調,也是經濟法制定與實施的出發點和靈魂所在。
此外,由于現代社會經濟關系日益復雜并且變動頻繁,公私因素逐漸相互交織融合,經濟法律關系具有包含縱向因素和橫向因素的層級性,[注6]更需要我們從靜態和動態兩方面觀察才能完整揭示經濟法的本質。否則僅僅套用傳統思維固守靜態分類的老路子,我們就會陷入與別的部門法學者大打無謂的口水仗、人為擴大或縮小對經濟法調整范圍認識的誤區。譬如,經濟體制改革初期的“大民法”與“大經濟法”之論戰,中期的“經濟行政法”理論之興起和衰落,到現在的“經濟法”和“社會法”之爭。[注7]所以,對于經濟法主體的分類標準,我們不能簡單地以民法的橫向劃分或者行政法的縱向劃分思路加以替換,而應當從實踐出發勇于創新,通過動靜結合的方式探討經濟法主體的分類層次。
因此,憑借這種全面的、創新的視角,我們要正確認識經濟法主體具有更深層次的意義:它可以幫助我們反思研究經濟法調整對象和本質屬性的傳統路徑之不足,[注8]找到明確經濟法的定位、驗證經濟法獨立性的新突破口,最終建立和拓展實現經濟法在實踐中功能和價值的有效途徑,把經濟法真正從“應然”的眾說紛紜之法轉變為“實然”的主客觀統一之法。
二、經濟法主體的概念、性質和特征
(一)經濟法主體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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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經濟法主體的相關制度規定賦予了自然人和自然人所組成的社會經濟團體可以參與調節社會經濟或者被調節的權利的義務。由此得出經濟法主體是整個經濟法律體系中承擔相應法律義務,履行相應法律權利的當事人。一個主體唯有進入到宏觀調控或者市場規制等相關經濟關系里,并受到規制才能夠被稱作經濟法主體。經濟法主體制度的確立離不開所在國家的社會性質,是相適應于一國社會經濟環境的。經濟法的主體制度賦予參與經濟活動的各個經濟部門在經濟活動中擁有其特定權利義務的一系列制度規定。并有學者按西方經濟學的組織構架將經濟法主體分為了微觀經濟法主體和宏觀經濟法主體,這樣分類有其道理但過于牽強。王全興教授提出的“政府—社會中間層—市場”的組織框架理論中,市場又被具體細分為投資者、經營者、消費者、勞動者四種。單飛躍則以經濟、社會自治和經濟權利劃分經濟法的主體。經濟法可以敘述為政府、經營者、消費者三類。學說本身是具有一定的時代特征的,不存在完美抑或相對完美的學說可以一直被沿用。所以,我們應當清醒地認識到就當前經濟法律環境而言,依然采用二元論的方法將經濟法的主體分為經濟調節主體和被調節主體,還是分為國家經濟管理主體和被管理主體都顯得過于簡單、對立,從而無法滿足現在迅速發展以及日益改革的社會制度體制的需要。眾所周知,西方經濟學的根源在于人類無限欲望和需求與資源的稀缺性之間的矛盾性,在解決資源配置問題的過程中逐漸形成了以市場為主導和以政府為主導的兩種不同方式。單以市場運行機制作為資源配置方式是高效但低利用率的,政府干預則正好相反,正是由于兩種資源配置方式不可避免的有限性,以公司企業為主體的社會經濟團體作為第三種有別于市場調節機制和政府調節機制的資源配置手段出現在現代社會中并單獨作為一種調節機制存在。社會經濟團體在資源配置方面不僅是一定程度上應對了“市場失靈”,而且彌補了市場主導和政府主導的短板。可以看到,以往的二元論學說無法解決三種調節機制相互作用下哪一種才是對社會經濟活動進行調節的調節主體和克服“市場失靈”的主要力量。如果這個問題不能夠得到妥善解決,那么關于如何克服雙重失靈和社會經濟活動調節方面的理論就無從談起,這也必將削弱經濟法獨立的立論基礎。而其他的一些理論學說甚至無法解決自身所存在的邏輯問題。政府為代表的行政力量只是上層建筑的一部分,并不能涵蓋到所有的經濟調節主體,同樣起到調節作用的還有司法公檢等權力機關。在勞動法成為獨立部門法的法律制度下,勞動者也不能作為經濟主體被包括在調節主體中。此外,社會經濟活動中的經營者同時也是投資者,沒有重復列出分開考量的必要。在我國,有一部分法律專家學者提出的非公共性的經濟鑒證性中間層主體、經濟調節性中間層主體中,商業銀行等非公共性的市場中介性中間層主體在實際經濟生產活動中是以普通投資者身份出現的,并不屬于與經濟調節主體、被調節主體并列的社會中間層主體范疇。割裂式的以市場、社會和國家分類,將市場主體中不同的經濟功能的承擔者分為生產者與消費者兩大部分,但具體而言,諸如個人合伙、個體工商戶這些既不屬于生產者也不屬于消費者,這樣的分類法也就不能涵蓋所有的被調節主體。以此類推,政府、經營者和消費者或者消費者、經營者和管理者的分類方法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欠缺。同時,經濟法中的社會共同體如果僅限于同業公會之類的社會團體,也是不夠嚴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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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學者通過經濟違法行為來界定經濟法責任:認為經濟法責任是由于經濟違法行為而應當承擔的法律后果;通過經濟法這一部門法來界定經濟法責任:認為經濟法責任是違反經濟法律法規,應當對國家或受害者承擔相應的法律后果;①通過經濟法規的違反與特定事實的出現來界定經濟法責任:認為經濟法責任是違反一般經濟法規或特定法律事實的出現而應承擔的法律責任;②通過經濟法權利義務來界定經濟法責任:認為經濟法責任是經濟法主體對其違反經濟法義務或者不當行使經濟法規定的權利所應承擔的法律后果。③
程信和教授認為責任在法律上有兩種含義:一是本來意義上的責任,主體、義務,如審計法對審計機關的權限、職責的規定;二是因為不承擔義務應當承擔的責任。④經濟法責任的第一種含義是指傳統的民事責任、行政責任、刑事責任在經濟法領域中的具體應用。有兩部法很密切,一是《行政處罰法》。行政處罰法和經濟法的交叉是很多的。另一個是《刑法》及其修正案,很多涉及了經濟犯罪。經濟法責任的第二種含義,是指經濟法責任體現經濟法的社會公共特征,是適合于經濟法目的特殊經濟制裁。特殊經濟制裁包括市場禁入,取消稅收優惠、信用減等、產品召回、強制履行等。
本文無意就以上各種觀點對法律責任的定義給予評述,也無意于概括總結能克服以上觀點缺陷的新的觀點。法律責任是歷史發展的產物,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以及在不同的國家和地區,甚至在一個國家不同部門法中的含義往往會發生些許的變化,要在具體的法律制度和語言環境談論法律責任。對經濟法責任有不同的理解是基于對法律責任分類所持的標準理解不同造成的。
二、法律責任的分類
根據法律責任的內容性質和法律責任的部門法性質對法律責任進行分類會有不同的理解。以法律責任內容的性質為分類標準,有財產責任與非財產責任,⑤如刑法中將刑罰按內容性質分會有財產刑、自由刑、生命刑等。
以法律責任的部門法性質為分類標準,法律責任的性質由所歸屬的部門法來確定。法律責任是法的強制性的體現,也是法能夠在現實生活中發生作用的前提條件,否則部門法就只能是書面上的法律。法律責任本身只是一種剝奪責任主體的某些權益的形式,它不能解決承擔法律責任的主體、要件、歸責的原則等問題,這些問題的解決必須依靠具體的部門法的規定,所以法律責任不能脫離具體部門法的規定而單獨存在。
從部門法角度來說,經濟法法律責任之所以具有獨立性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經濟法法律責任與傳統的民事責任、刑事責任和行政責任有著本質的區別。第一,保護利益的側重點不同。經濟法是社會本位法,經濟法法律責任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保護社會公共利益。民法是個人本位法,它側重于保護個體利益不受侵犯,并且它是平等主體之間發生的個體對個體的責任。行政法是權力本位法,它側重于保護國家利益不受侵犯,他是個體對國家的責任。第二,性質不同。民法是對平等主體之間的關系進行調整,民事主體的法律地位具有平等性,因此,民事責任具有以下特點:恢復性、補償性。值得注意的是民事責任不具有懲罰性。而行政責任就不同,其具有明顯的懲罰性,它是行政相對人不履行相應的義務而必須承擔其帶來的不好后果。對于經濟法法律責任來講,其特點就是既具有補償性又具有懲罰性,一方面補償利益受損的社會群體,另一方面懲罰違法者。第三,構成要件不同。一般情況下只有當事人的行為造成了損害結果才讓其承擔民事責任和行政責任,而對于當事人是否承擔經濟法法律責任,而不是用當事人的行為是否造成損害結果來衡量的,其有可能造成了損害結果,但也有可能沒有造成損耗結果。對于民事責任和經濟法法律責任而言,前者一般實行過錯責任原則,后者一般實行無過錯責任原則和公平責任原則。
所以說法律責任與其所屬的部門法具有十分密切的聯系,就目前法學界來講,都不否認經濟法作為獨立的部門法,2011年國務院的《中國特社會主義法律體系》白皮書中明確規定經濟法作為獨立的部門法組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此規定能更好的說明經濟法作為獨立部門法的存在。所以根據法律責任的部門法性質可以把法律責任分為民事責任、行政責任、刑事責任、經濟法責任、訴訟責任和違憲責任等。
三、經濟法責任的構成要件
經濟法責任自身獨特的法律責任歸責的原則和責任構成要件,充分體現了經濟法作為部門法的特點,也更好的說明了經濟法責任的獨立性。經濟法責任的構成要件在整個經濟法的研究領域處于重要的地位,起貫穿和支撐研究經濟法責任主體、歸責原則和經濟法責任功能的作用。⑥法律責任的構成要件一般從責任主體的主觀心理狀態,行為的違法性,客觀上的損害事實和因果關系等方面去把握。經濟法責任的構成要件以"四要件說"為基礎來說明。
1.責任主體的主觀心理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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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動態的角度看,法通過調控一定主體的行為,以確認、保護和發展一定的社會關系,最終達到建立和維護一定社會秩序、實現其價值理念的目的。就某一部門法而言,對主體行為的調控主要是通過確定主體范圍和設定行為模式兩方面完成的,具體地說,就是該部門法明確調整哪些主體的行為,并運用哪些權利義務的組合來規范主體的法律行為。主體根據法律的規定建立具體的法律關系,并最終將這種法律關系轉化為享受權利和履行義務的現實行為,使法在社會生活中得以實現。
對于新興的現代部門法——經濟法來說,其社會本位的價值理念的實現,當然有賴于經濟法主體制度的正確建立和發展。正確認識經濟法主體的概念、性質和分類,既有重大的理論價值,又有重大的實踐價值。一方面,經濟法主體理論是構建成熟、完備的經濟法基礎理論體系的核心環節,與經濟法的調整對象(調整哪些社會關系)、本質屬性(與其他部門法有何根本區別)和理念原則(如何指導經濟法的制定和實施)存在著邏輯上的緊密聯系。另一方面,經濟法主體又是銜接經濟法理論與實踐的環節性要素:就經濟法的制定過程而言,經濟法主體的層級理論是建立和完善科學的經濟法律體系和區分具體經濟法律部門層級的基礎;就經濟法的實施過程而言,經濟法主體的動態角色研究,能夠使經濟法理念原則得以正確適用,并改善經濟法在法律實踐中功能受限等問題,[注1]以規范和引導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
中國的經濟法學作為研究經濟法現象的新興法律學科,是在大膽借鑒國內外法學和經濟學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蓬勃發展,在現實經濟生活中出現了別國市場經濟未曾面臨的新情況。譬如,怎樣在不影響國家控股的前提下,適當減持部分國有股的問題。這些新的變化需要我們經濟法學者針對新問題擺脫舊有思維的束縛,加強法律理論的創新研究。
然而不論從經濟法的發展歷史還是價值功能來看,由于國內不少經濟法學者成長和長成于標準化、模式化應試教育下,其創造性思維能力呈現出天然的“貧困”,導致對經濟法的本質與現代性認識不足,[注2]表現在經濟法主體研究領域,就是不自覺地止步于靜態的、形而上學的研究方法。一些學者固守或依賴于民法、行政法既有的主體研究成果,采用“范式”(模式化)的方法論將之遷移到經濟法理論中,而沒有考慮到經濟法的自身特色,造成了遷移來的經濟法主體理論水土不服。
比如在民法領域中,民事主體包括平等的公民、法人、非法人組織三大類,具有相應的民事權利能力和行為能力,主體憑借意思自治進行民事法律行為,并根據法律承擔以過錯責任為主的民事責任。但是對經濟法而言,如果從形式上照搬民法這種主體——行為——責任的研究路徑,而不加以具體分析,就容易讓人產生無法對經濟法主體準確定位和分類的困惑,并糾纏于經濟法是否應當像民法一樣規定法人制度[注3]但又與其相區別,經濟法是否應當建立一種不同于民法和行政法的責任制度等枝節性的問題。
我們認為,經濟法可以設立自己的法人制度,但一定要脫離民法抽象的、形式化的、帶有擬人色彩的“法人”窠臼。經濟法人制度真正要解決的問題是:主體如何以其社會責任為準則進行經濟行為、如何具體合理分擔社會責任等問題。經濟法人制度的問題不應當也不能夠成為我們深入研究經濟法主體的性質、行為和責任的障礙,否則還不如換一個角度來觀察問題。譬如,思考如何建立主體的“經濟責任制”就更有實踐價值。[注4]同時,與經濟法綜合系統的調整方法相適應,經濟法的責任制度體系是一種包含了民事責任、行政責任、刑事責任、社會責任等等的綜合責任體系,過于強調各部門法與各種調整方法形式上的對應性,反而會失去經濟法的特色。
再如,若模仿關于行政法主體劃分為行政主體、行政相對人和行政監督主體的分類思路,將經濟法主體的基本分類確定為地位不平等的決策主體、管理主體、實施主體、監督主體等。或者更簡略地劃分為管理主體和實施主體,并認為管理主體自然包含了決策主體和監督主體,它們都屬于國家主體。類似的困惑同樣存在。因為就任何法律規范而言,都有其創制主體、實施主體和監督主體,那么這種似是而非的分類實踐意義何在!這只會把我們研究經濟法的視角限定于相對狹窄的國家經濟管理領域,以自圓其說!這是法律理論對法律實踐現狀的一種倒退和妥協,而非對經濟生活現實需要的一種積極響應。
應當注意到,該種分類的實質是確立了“國家主體”在經濟法律關系中的固定地位,即不管何種經濟法律關系,都必須有“國家主體”參與其中,才能稱之為經濟法意義上的法律關系。而這實際與行政法律關系中行政主體地位相對恒定的特點如出一轍。[注5]關于“國家主體”提法是否科學的問題,本文隨后會有專門論述,這里需要置疑一點:行政主體在各種行政法律關系中也并非永遠處于管理者的地位,而這種連行政法學者也注意到的“恒定”分類法局限問題,為什么某些經濟法學者卻視而不見,將“國家主體”以管理者的姿態進行到底了呢?雖然很多學者認識到了這種基本分類方法的不足,并對其加以充實改進,例如用更詳細的經營主體、消費主體取代籠統的實施主體,用更具體的政府機構取代抽象的管理主體,以平衡原來過分突出國家主體軸心地位的分類,但仍有換湯不換藥之嫌,該分類方法對于具體經濟法部門的主體類型涵蓋性和針對性不強的先天弱點,也并未因此得到改善。
事實上,這些研究思路忽視了問題的真正關鍵,即三類部門法主體設置的邏輯起點并不相同。民商法是市場經濟中個體權利的維護者,強調以權利來界定和約束權利,以實現主體在平等秩序下的最大自由和利益。行政法以控制行政權力的行使為核心,強調以權利和權力來限定和制約行政權力,以實現政府有序行政的最大效能。而經濟法以維護社會公共利益為己任,其主體行為模式更偏重于權利(力)基礎上的責任,強調要在主體之間合理分配社會經濟資源,從而形成一種和諧的經濟秩序,以實現社會經濟整體的可持續發展。這里的分配不是以政府為主導的分配,而是一種需要動用市場的自發力量和政府的自覺力量,以市場機制正常發揮作用為基礎、政府進行宏觀調控相配合的合乎經濟理性的分配,政府經濟行為不能違背經濟規律和脫離法制軌道,否則政府就違反了其承擔的社會責任。這里的和諧也不能單純理解為制衡,而是一個遠比制衡更加寬廣和深入的概念。主體之間只有對抗與制約,而沒有合作與協調是不可能促進經濟的全面、持續、協調發展的,和諧是經濟法價值的核心要素,是貫穿于經濟法調整社會關系過程始終的一種基調,也是經濟法制定與實施的出發點和靈魂所在。
此外,由于現代社會經濟關系日益復雜并且變動頻繁,公私因素逐漸相互交織融合,經濟法律關系具有包含縱向因素和橫向因素的層級性,[注6]更需要我們從靜態和動態兩方面觀察才能完整揭示經濟法的本質。否則僅僅套用傳統思維固守靜態分類的老路子,我們就會陷入與別的部門法學者大打無謂的口水仗、人為擴大或縮小對經濟法調整范圍認識的誤區。譬如,經濟體制改革初期的“大民法”與“大經濟法”之論戰,中期的“經濟行政法”理論之興起和衰落,到現在的“經濟法”和“社會法”之爭。[注7]所以,對于經濟法主體的分類標準,我們不能簡單地以民法的橫向劃分或者行政法的縱向劃分思路加以替換,而應當從實踐出發勇于創新,通過動靜結合的方式探討經濟法主體的分類層次。
因此,憑借這種全面的、創新的視角,我們要正確認識經濟法主體具有更深層次的意義:它可以幫助我們反思研究經濟法調整對象和本質屬性的傳統路徑之不足,[注8]找到明確經濟法的定位、驗證經濟法獨立性的新突破口,最終建立和拓展實現經濟法在實踐中功能和價值的有效途徑,把經濟法真正從“應然”的眾說紛紜之法轉變為“實然”的主客觀統一之法。
二、經濟法主體的概念、性質和特征
(一)經濟法主體的概念
我們研究經濟法主體的首要目標是在歸納概括現實中各種經濟法主體類型的基礎上,給出經濟法主體一個明確的定義,以確定受經濟法規制的主體范圍。
但是,國內有的學者在分析此問題時,習慣性地把經濟法主體混同于經濟法律關系主體,或者走向反面,夸大二者的區別,而忽視了經濟法主體的特殊性質。[注9]目前國內學界很少有將經濟法主體資格取得者與經濟法律關系參加者有機結合起來的全面論述。因此,目前國內學術界給經濟法主體下定義時也就相應存在著兩種不良的傾向:其一,是過于強調國家在經濟法律關系中的重要作用,將經濟法調整的社會關系簡單定性為國家經濟管理關系,并機械地規定經濟法律關系主體的一方只能是國家,有意識地縮小了經濟法主體的范圍,與實踐中政府部門在經濟利益驅使下,借國家之名干預經濟過于泛濫的非正常現象“不謀而合”;其二,是認為參加經濟法律關系的主體并不一定由經濟法本身設立,依據行政法或者民商法的思維模式,推導出任何具有獨立人格的法律主體(特別是公民)都可能成為經濟法主體,這實際上是泛化了經濟法主體的概念。
這兩種傾向未能正確把握經濟法主體的本質屬性和外部特征,為我們正確認識經濟法主體設置了極大的障礙,并且也不自覺地降低了經濟法主體的實踐價值。
第一種傾向過分提升了“國家”在經濟法主體中的地位,而沒有考慮到國家主體比較抽象,在實際運作中存在多種角色,(如國家資產所有者、具體經濟關系參與者、宏觀經濟調控者、維護市場競爭者、經濟監督者等角色)需要不同具體主體加以代表,造成了認識上對“國家主體”的定位偏差。實踐中,當非國家主體一方的合法利益受到國家主體“合法權力”侵害時,其救濟方式往往被剝離為互不聯系的民事手段和行政手段,出現原告主體因同一事由在民事訴訟中偶爾勝訴,卻在行政訴訟中屢屢敗訴的戲劇性場面,甚至會出現因法院拒不受理而投訴無門的情況。這種“國家”思維的背后是一種法律非公即私的觀念:經濟法順理成章地在實踐中被劃定為純粹的公法,公法的執行主體又怎能被私法主體隨意告倒呢!顯然,如果我們不能區分這些“國家”角色的不同性質而擬定不同的法律對策,就會導致實踐中本已十分缺乏的、以維護社會經濟權利為目的的經濟公益訴訟等保障措施流產。僅在抽象層面上使用“國家主體”這一概念其實質就是無視公私因素融合的經濟現實而把經濟法定義為“公法”,這種傾向無法解決實踐中屢禁不止、亟待解決的地方保護問題和行業和部門行政性壟斷的問題。
第二種傾向,由于引進了太過寬泛的法律人格概念,會使我們無法理解個人在經濟法主體中的正確位置。實際上,沒有相應的經濟法律規范的規定,個人是不能隨便成為經濟法主體的。具體地說,一方面,個人作為經濟法主體必須要符合一定的角色和條件,因為經濟法是“以公為主,公私兼顧”的法,[注10]不同于民商法的私法性質,不允許當事人隨意創設經濟法上的權利義務關系。另一方面,經濟法規制的重心是經濟力量強大的組織而非個人,這從經濟法現象產生之初以產業法和反壟斷法的面目出現便能看出來。[注11]普通個人經濟力量有限,能夠承擔的社會責任也十分有限,所以法律重在通過民事規范對其經濟利益加以維護,只要求他們承擔與其行為限度相適應的法律責任。只有當組織性要素存在于社會關系中,需要國家意志涉入,以實現社會公共利益時,國家才有從經濟法層面對某一類個人的經濟行為進行規制的必要。譬如,法律對稅收關系中具有不同收入水平和收入類型的個人規定不同的稅率以實現國家有組織的資源再次分配職能;再如法律對公司內部經理、董事競業禁止加以明確規定以加重公司的社會經濟責任等。
所以,我們有必要提出一個新的研究思路:即特定利益+社會責任權利+義務主體。據此,從抽象層面和具體層面、靜態角度和動態角度,展開對經濟法主體分類的研究,這是由經濟法主體的“經濟利益性”、“縱橫統一性”、“責任優先性”等本質屬性和“范圍的廣泛性”、“地位的層級性”、“角色的變動性”等外部特征決定的。而由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相對完備的經濟法主體概念:經濟法主體就是根據法律確定的社會責任而賦予不同資格的,代表不同利益傾向的權利享有者和義務承擔者。
(二)經濟法主體的性質和特征
相對于民法和行政法主體而言,經濟法主體具有不同于它們的本質屬性:首先,經濟法主體具有經濟利益性,即它應當是某種經濟利益的明確代表,是該種經濟利益的積極追求和維護者。不論國家主體也好,還是組織主體、個人主體也好,法律對經濟法主體經濟行為的調控,更多地通過平衡協調的手段控制該類主體行為的經濟成本和經濟收益完成的。
其次,經濟法主體具有縱橫統一性,這是由經濟法所調整的社會關系應當是縱向因素和橫向因素的統一所決定的。對某個具體的經濟法主體而言,由于其所處的經濟關系性質不同,可能與其他主體處于不同的相對地位,或者居于管理者,或者居于被管理者,也可能處于平等地位。并且對于一些特定的經濟法主體來說,如第三部門主體,這幾種角色因素可能天然地集于一身,不能簡單割裂開來對待。
最后,經濟法主體具有責任優先性,即它應當以社會責任作為自己的定位標準和行為準則,同時國家和社會也應當將社會責任作為評價其在法律關系中所處地位和所為法律行為的標準。這里的社會責任,從法律層面上,包括了以行政法、民法、刑法等調整方式為主的綜合責任體系,但又不僅限于行為責任。社會責任的提出,意味著任何經濟法主體在行使權利(力)的時候,必須同時意識到如果濫用該權利(力)將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社會責任感將內化于每個主體的經濟行為中。
因此,經濟法主體的性質表現在其外部特征上,同樣存在著大致對應的三個方面:第一,范圍的廣泛性。在市場經濟社會中,經濟法主體數量龐大,類型豐富,這是主體經濟利益性的外在化要求:通過對每種經濟利益都有數種具體經濟法主體加以代表、維護和追求,實現各種經濟利益的和諧發展,才能最終達致經濟法所要維護的社會公共利益的實現。
第二,地位的層級性。這里的層級性和層次性并不是完全等同的概念,層級更強調縱向位階與橫向位階的統一。我們在理解經濟法主體層級性的時候,要清醒地認識到經濟法主體地位“不平等”并非行使國家權力的需要使然,而是源自根據主體各自應當承擔社會責任的大小而由法律合理分配的需要,借用經濟法“責權利相統一原則”的話說,就是要“以責定權,以責定利”。[注12]如果只看到經濟法主體之間存在著管理和被管理的關系,而忽視了不同經濟法主體之間的協作和競爭關系,便會有本末倒置的危險,動搖經濟法主體制度存在的基石。
第三,角色的變動性。就具體的某個經濟法主體而言,由于其在不同經濟關系中“角色”的不同,也令其主體外在類型和內涵發生著各種交錯和轉換,比如一個主體既可能是經營者(相對于生產者而言),或者銷售者(相對于消費者而言),又可能是競爭者(相對于其他競爭者而言),或者被調控者、被規制者(相對于政府而言),甚至是經過授權的行業管理者(相對于本行業其他經營者),等等。這除了是由經濟關系的流動性和復雜性所造成外,主體在不同經濟關系中所肩負的社會責任不同才是主體具有角色變動性的根本原因。
經濟法主體范圍廣泛,具有多種多樣的類型,是實現經濟自由和發展的保障;經濟法主體地位不對等,具有層級性,又是保障經濟秩序和穩定的需要;經濟法主體角色的變動性,則充分體現了經濟生活對各種經濟主體之間和諧互動的一種需要,以及法律為了滿足這種需要而努力營造平衡和諧的經濟環境的原因。
三、經濟法主體的分類
根據不同的標準,經濟法主體有不同的分類。經濟法學的傳統二元架構分析方法并不利于經濟法主體理論的構建。譬如,有的學者將經濟法主體劃分為調制主體與調制受體,[注13]表面上一目了然、容易理解,但其實質與行政法主體總體劃分為行政主體和行政相對人的模式沒有什么差別。還有的學者不注重對經濟法主體類型的歸納,而采取羅列式分類的做法,[注14]由于分類中同時采用了多種標準,又不加以區分和說明,造成了邏輯上的混亂,使得主體分類不具有協調性和對應性,根本無法體現經濟法主體分類的實踐價值。
之所以會出現上述兩種情況,是因為傳統的主體分類方法存在形而上學的缺陷,僅從靜止的角度觀察經濟關系,而忽略了現實經濟生活中主體的利益流動性和多重角色性。例如對于行業協會來說,它既要維護本行業的個體利益,又要使其利益實現目標跳出相對狹隘的個體利益層次,有責任將其提升到社會公共利益的高度來影響全體成員的經濟行為,這才能最終實現行業利益的長期化和最大化,否則就會遭到整個社會的反對和拋棄。我們在分析行業協會等社會組織所代表的經濟利益時,就應當根據具體的制度環境和經濟情況加以判斷,不等簡單地下結論將其歸屬于某一類特定的具體利益主體,如市場主體中的生產經營主體。再比如對一些提供公共產品和服務的市場主體(不論國有也好還是私有也好),我們不能因為它們是經營者就忽視了它們追求個體利益過程中所負有的公共責任,從而進一步看輕實踐中該種主體因為涉及稀缺公共資源的經營和分配而擁有的類似于行政主體的“管理權力”。如果認識不到這種主體扮演的多重“角色”,就會造成經濟法理論與實踐的嚴重脫節,使得此種市場主體的經營行為出現從行政法領域和民法領域角度看都無法有力規制的問題,令其游離于經濟法律的正常約束外。
(一)抽象層面的經濟法主體分析
從抽象層面看,經濟法主體可以有靜態和動態兩種角度的分類。所謂靜態主體分類,其目的是要揭示預設主體的社會關系,即主體相互利益關系和總體構成;而動態主體分類的目的則是要揭示主體的行為,即主體經濟活動和社會職能。
一方面,抽象經濟法主體的靜態基本分類是:國家主體(政府主體)、社會中間層主體、市場主體。通過此種分類方式,有助于我們理解經濟法對這三大類主體從總體上采取“區別對待”的原因,它們是三大利益代表群體、也是經濟法主體的三大社會本源。
所有經濟法主體的行為,最終都應當以促進社會公共利益的實現為目標,但由于地位和角色的差異,它們各自實現公共利益的途徑是不同的。比如對國家主體來說,更多地是由政府憑借國家權力來實現資源分配,包括各種經濟利益的分配,因為政府權力具有擴張性,所以應當明確政府經濟行為的邊界,不應讓其超越一定的范圍;對市場主體則以維護權利、促進權利的實現為主,并對各個市場主體之間的權利加以平衡協調,通過市場主體對自己利益的追求間接實現社會公共利益;對社會中間層主體則以鼓勵扶持外加適當限制為主,一方面令其代表國家行使部分國家主體的職能,另一方面則從法制層面加強其維護社會公共利益的信念和力量。
但是,這種分類只有從抽象層面上理解才有意義,而不能簡單地將三類主體與具體經濟法部門主體一一對應起來:首先,政府主體既要代表國家管理經濟的運行,成為管理主體,又可能作為市場主體進行投資,成為投資主體,或者代表國家進行消費,成為消費主體。因此在不同的具體經濟法律制度中,“國家”主體的地位和作用發生著較大的變化,不可能一概以管理者的姿態出現,需要從多重角度認識和分析。
其次,市場主體之間僅僅在私法層面具有抽象的平等性,實際經濟生活中存在著經營者和消費者之間的不平等對抗,以及因為壟斷和不正當競爭引發的經營者之間的不平等競爭,這些都屬于經濟法的調整范疇。尤其在壟斷組織或特殊企業形態中,由于涉及經濟競爭秩序的維護和公共利益的實現等問題,需要國家意志根據實際情況介入以加重其義務和責任。因此市場主體并不能等同于市場規制法主體,與后者是一種交叉關系,其中包含有不需要由經濟法調整的私法意義的平等經濟關系主體,也不能涵蓋市場規制法中存在的市場監督管理主體等。
最后,社會中間層主體是我國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后新近涌現出來的經濟法主體群落,它們與政府主體和市場主體之間有著密切的聯系,在特定條件下可以發生角色轉換,是實現社會公共利益十分重要的一環。但我國社會中間層主體正在逐漸形成中,其具體類型同樣十分復雜,并非都能把它們理解為單純的社會公共利益的代表者,因而目前社會中間層的提法尚有其局限性,應當在具體經濟法律制度中加以詳細區分。
另一方面,為彌補這種靜態分類的不足,還有必要從動態的角度入手,將經濟法主體進一步分類為:生產主體、交換主體、分配主體和消費主體。
社會再生產的過程就是一個不斷創造增量利益的過程,需要法律制度予以規范,需要以經濟正義作為評價標準。經濟正義表現在生產環節、交換環節、分配環節和消費環節,就是生產正義、交換正義、分配正義和消費正義,尤其以分配正義為核心,這使我們分析市場經濟中的四類傳遞社會資源的利益“流動”主體具有了深刻的意義。當然,這種分類同樣需要從抽象層面上觀察才能彰顯其意義,與前面所說的靜態分類不存在誰包含誰、誰主導誰的問題,構成我們認識主體的相互補充的兩個不同角度。
動靜結合的經濟法主體基本分類標準可以讓我們發現,經濟法意義的法律關系的產生,主要是圍繞著經濟領域社會公共利益的形成、維護和實現進行的,如果離開這個主題,那么所謂市場主體(比如經營者)、經濟行政主體(比如地方政府)和社會中間層主體(比如市場中介)或者生產主體(如生產者)、交換主體(如經營者)、分配主體(如政府機構)和消費主體(如消費者)進行的各種“經濟”行為什么時候應該屬于經濟法調整,什么時候應該屬于民商法和行政法調整就會顯得難以區分。經濟利益是永遠不變的,但利益主體卻因其社會角色發生著不停的變化,唯此才能推動社會經濟的持續發展。
(二)具體層面的經濟法主體分析
1.宏觀調控法中的經濟法主體
一般認為,在宏觀調控法中政府主體在法律關系中占有恒定地位,但需要注意的是,雖然有調控主體與被調控主體之分,但二者關系也并非行政法意義上的簡單隸屬關系或管理關系。宏觀經濟調控的主體一方雖然是政府,但是政府主體的調控行為是一種綜合和間接手段,包含引導、規制、監督等方法,目的是保證社會經濟總體的均衡協調增長。而對所謂的被調控主體,也不能作泛化的理解,造成被調控主體因為處于“被動”地位,而沒有實踐價值的假象。明確哪些主體能成為被調控主體,有助于我們理解政府主體的宏觀調控權力的大小、界限,其取決于現實經濟生活中主體的經濟需要。比如政府機構為了能向具體經濟主體提供公共資源,而擁有對它們征稅的職權;需要與其他主體一起行使分配職能才能滿足各種主體的利益合理分配的需要;為了保障生產和消費環節(最終是為了保障勞動力和生產資料要素的優化配置)的順利進行而行使金融貨幣的調節分配職權,等等。
2.市場規制法中的經濟法主體
一般認為,市場規制法主體可以分為管理主體、投資主體、經營主體、消費主體等。
我們認為,首先市場規制法主體不應該包括勞動主體,因為勞動關系雖然也具有財產屬性,卻具有較強的人身關系和社會公益屬性,應當主要由勞動法這樣的社會法單獨調整,而不應再把勞動者的完整概念納入經濟法范疇中。
其次,不能籠統地把市場規制法主體關系劃定為經濟管理關系,例如在《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中,主體之間的核心關系不是經營者與管理者的關系,而是消費者與經營者之間的關系,并且對消費主體而言,其與管理主體之間也并不存在什么管理與被管理的關系。不要拘泥于如何完備抽象的主體類型分類,而應當具體到《產品質量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反壟斷法》、《反不正當競爭法》中來探討主體分類問題。通過這種分析,我們認識到:主體的相互的平衡和諧是市場規制法主體關系最為顯著的特征。
3.“中間地帶”法中的經濟法主體:由于經濟的持續發展,新的經濟關系不斷涌現,從而形成了一些既不能純粹歸于市場規制法又不能完全歸于宏觀調控法的經濟法新法域,比如有關市場準入、經濟監督的法律制度。這充分體現了經濟法制內部相互協調、相互融合的本質,更集中體現了經濟法現代性。對這些法律制度主體的研究,同樣不能生搬硬套經濟法主體的抽象分類,而應當從動靜結合的角度具體區分。
總之,通過對抽象主體的研究,可以讓我們深入了解不同部門經濟法之間的協調和聯系,而通過具體部門經濟法主體的研究,才能使我們深入了解經濟法律規范的實際運行機制。
四、未竟的問題:關于“國家協調/干預/調節/管理論”
鑒于國家主體在經濟法主體分類中的重要性,我們已數次從不同角度加以論述,在行文即將結束之際,我們再次以國家主體為出發點,對理論界關于經濟法的一些學說的基本觀點提出置疑,請各位經濟法學人不吝賜教。
目前學界在談到經濟法的本質和調整對象時,比較通行的語言就是“國家協調/干預/調節/管理論”,為了經濟法的本質究竟是國家協調、國家干預、國家調節,還是國家管理,經濟法學者曾經爭論不休,最終學者們認識到:協調也好,干預也好,調節也好,這些詞的內在基本含義趨向是一致的。
然而,我們認為“國家協調/干預/調節/管理論”的錯誤不在于“協調”、“干預”、“調節”、“管理”,而在于“國家”一詞。即片面地強調經濟法的抽象主體之一——“國家”,而忽視了經濟法的其他主體。在抽象層面上,國家可以作為經濟法的主體,但由于國家主體的抽象性,其利益代表主體或具體操作主體終究要歸結到以政府機構為代表的具體經濟法主體。抽象層的國家主體是經濟法的制定者,是經濟活動的參與者,也是市場主體活動的監督和管理者,以“國家協調/干預/調節/管理”來解釋國家調控經濟法律關系的本質和宗旨,就如同以法律本身來解釋法律現象一樣,是邏輯上的循環論證。
研究應始于實踐的需要而終于實踐的需要,切忌始于實踐的需要卻終于“唯美感”的理論需要。對經濟法主體的歸類應當首先源自實踐,而后經過理性的整理加工,再以理性的分類方法反作用于實踐中,以指導實踐,并在實踐中進一步修正理論。不能為了理論而理論,最終脫離了實踐發展的需要。
同樣,現代經濟法理論的開端始于對國家主體“協調/干預/調節/管理”經濟過程的深入研究,但國家“協調/干預/調節/管理”理論并不能體現經濟法的全部本質,只有經濟法學理論應然的預判與實然的實踐相結合,將原始的研究切入點融合到完整的經濟法現象中,經濟法的本質才得以凸現。
注釋:
[1]這種情況也可稱為“缺位”,參見拙文《論我國經濟法的缺位及缺陷彌補方法》,我國經濟法在法律實踐中存在缺位現象,表現在立法、執法、司法和守法四個環節。無庸諱言,這些問題是跟人們對經濟法主體的性質和分類認識不清息息相關的,其中尤其以人們對政府主體的角色定位不明確對實踐干擾最大。
[2]參見拙文《論我國經濟法的缺位及缺陷彌補方法》,經濟法不是自古就有的神話,而是現代社會之法,我們不應當過于關注其產生源頭而忽視了其隨現代社會發展“與時俱進”的重要特征;經濟法所彰顯的價值體系也非套用傳統法律理論能夠闡明的,這種價值體系是帶有層次性的,以和諧為核心的具有新時代特征的系統。
[3]參見劉溶滄李茂生主編《轉軌中的中國財經問題》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年P103:“法人制度……本身只是一種中介的而不是最終的所有權,離開了發起和組織法人并為法人財產真正承擔風險的那些最終所有者,法人既無從產生,也無法真正生存。”
[4]這里的“經濟責任”概念已經與普通的法律責任有了明顯區別,參見潘靜成劉文華主編《經濟法(第二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年P118-121。
[5]參見姜明安主編《行政法與行政訴訟法》北京大學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P86。
[6]我們不能簡單地把這種包含縱橫因素的經濟關系理解為縱向的行政管理關系和橫向的民事競爭關系的疊加,這種經濟關系已經發生了質變,成為了不屬于由原來行政法和民商法調整的新的社會關系,參見安旻《論構建我國現代經濟法基礎理論的若干基本點》,《遼寧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2期。
[7]當然,經濟法學是一門年輕的法律科學,適當的論戰與爭鳴是有利于經濟法理論與實踐發展的,也符合我國市場經濟發展的歷程,不過時至今日經濟法研究依舊難以脫離過去那種分歧多統一少、基礎理論各成體系實踐卻少有應用的發展怪圈,就值得我們認真反思一下了。
[8]比如過去學術界一提經濟法的本質必談法的階級本質和社會本質的模式化套路,就對建立科學的經濟法基礎理論體系少有裨益,參見史際春主編《經濟法教學參考書》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年P19-22。
[9]一些學者認為應當對經濟法主體和經濟法律關系主體兩個概念加以區分是有道理的,但其因此淡化經濟法主體概念而強調經濟法律關系主體的提法則值得商榷。經濟法主體是比經濟法律關系主體外延更加寬廣內涵也更加豐富的概念,本文對經濟法主體的性質隨后將有論述。
[10]參見前引潘靜成劉文華主編《經濟法(第二版)》P65-66。
[11]參見漆多俊主編《經濟法學》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P7-9。
篇6
二、對行政不作為與不作為行政行為的詞義分析首先,對于行政行為的分類有很多,這里列舉姜明安主編的《行政法與行政訴訟法》中關于行政行為的分類。“以行政相對人是否特定為標準,可以分為抽象和具體行政行為。依據行政行為以行政主體對行政法規范的適用有無靈活性為標準,可以分為羈束行政行為和自由裁量行政行為,還有依職權行政行為和依申請行政行為等,”②還有與筆者所寫論文有直接聯系的作為行政行為和不作為行政行為。筆者之所以進行了列舉是想說明,通過觀察上述分類的名稱會發現,在對行政行為進行分類的時候,姜明安主編的這本書中的分類,都是在行政行為前面加上凸顯分類標準的修飾詞。筆者認為這是非常合理的,這符合中國人的語言習慣和思維邏輯,就像對人進行分類分為男人女人。而不是人男和人女。而這種類似于人男和人女的用詞手法就是行政不作為與行政作為的用詞手法。這種現象在目前有關行政不作為性質的研究文章中,出現的非常多。如周佑勇的《論行政作為與行政不作為的區別》周佑勇《論行政作為與行政不作為的區別》中寫道“法律行為按其方式不同,有作為與不作為兩種,與之相對,行政行為也因其方式不同有行政作為與行政不作為之分。”③由這句可以看出,他其實是先區分法律行為的作為與不作為,在加上修飾詞行政行為。那么進行類推,筆者也可以先進行法律行為的作為與不作為區分,再加上修飾詞民法行為,民事訴訟法行為,刑法行為,變成民法不作為,民法作為等。通過比較姜明安和周佑勇的分類,我們可以發現,他們并不是站在同樣領域內的,前者是以行政行為為基礎,后者是以法律不作為行為與法律作為行為為基礎。筆者認為在研究行政法領域的時候,理應當以行政行為為基礎。理由有一下幾點,首先這樣研究起來會更直接。目前很多行政法的教材編排上都是,先研究行政行為的概念特征,在研究行政行為的分類。也就是說目前的都是以行政行為為基礎來研究行政行為的分類。其次對于周佑勇的分類,應該說是非常的新穎,但是目前并沒有民法不作為,民訴不作為,刑法不作為等的研究,也就是說他并沒有形成一個體系。最后,周佑勇的分類方法是對法律行為的分類后的再分類。“法律行為有很多分類標準,如根據主體性質和特點分為個人、集體、國家行為,單方行為與多方行為,根據行為的表現形式與相互關系分為積極行為與消極行為即作為與不作為。”④再在此基礎上再分類的化,顯得過于復雜。所以綜上所述,我不贊成行政不作為的提法。因為這樣會對行政法研究造成不必要的混亂。有很多學者對行政不作為的研究,也是以行政行為依據的,那么我覺得這些學者必須在用詞上將行政不作為糾正成不作為行政行為,這樣才不會與以法律作為和法律不作為為基礎的行政不作為混淆不清。同時也更符合我國的用語習慣,如前面我所提到的對人的分類是男人和女人而不是人男和人女。三、作為行政行為與不作為行政行為的分類標準下面具體來研究姜明安教授主編書中不作為行政行為和作為行政行為的分類標準和周佑勇教授文章中行政不作為與行政作為中的分類標準。(一)姜明安教授主編的《行政法與行政訴訟法》中的分類標準前者的“分類標準是以是否改變現有法律狀態(權利義務關系)為標準,可以分為作為行政行為和不作為行政行為。前者是指行政主體積極改變現有法律狀態的行政行為,如行政征收和頒發許可證等。后者是指維持現有法律狀態或者不改變現有法律狀態的行政行為,如不予答復和拒絕頒發許可證等。”⑤即一個行政行為導致一個法律狀態變動就是作為的。一個行政行為沒有改變法律狀態的就是不作為的。接下來,判斷一下作為行政行為和不作為行政行為的合法違法性。按照標準,行為導致狀態變是作為,行為導致狀態不變是不作為。對于前者有兩種可能,應變且變了(合法)不應變但變了(違法)。對于后者也有兩種可能,應變但沒變(違法)不應變且沒變(合法),即不論作為行政行為還是不作為行政行為既有合法也有違法可能。那么現在來分析一下《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例舉行政訴訟受案范圍的第十一條第五款規定,“申請行政機關履行保護人身權、財產權的法定職責,行政機關拒絕履行或者不予答復的”。不予答復和拒絕履行按照上面對作為行政行為和不作為行政行為的分類標準,因為兩者都沒有改變原來的狀態,所以都是不作為的行政行為,那么就有可能是合法的或者是違法的,而合法違法只需看是否符合法律規定。不予和拒絕這兩個詞在意思上都表示否定,所以往往給人一種感覺,就是這種行為不對。但其實雖然兩個詞是有否定意思但并不代表違法的意思。并且雖然這兩種行為是行政訴訟的受案范圍,但受案范圍并不代表這個行為就是違法的,違不違法是由法院進行判斷的。(二)周佑勇教授的文章――《論行政作為與行政不作為的區別》中的分類標準周佑勇教授的分類標準是以行為的表現方式來區分作為和不作為行政行為。行政作為是行政主體以積極作為的行為方式表現出來的行為,只要行政主體及其工作人員有了肯定或否定的明確意思表示或者實施了一定的動作行為,即可認定行政作為的形成。而行政不作為是以消極不作為的方式表現出來,無明確的意思表示或外在動作行為。簡單說就是有意思表示或動作則是作為,沒意思表示或沒動作就是不作為。接下來判斷行政作為和行政不作為合法違法性,對于第一種,有兩種情況,應有意思表示或動作且有或動(合法),不應有但有或動(違法)。對于第二種,也有兩種情況,應有或動但沒有或動(違法),不應有或動且沒有或動(合法)。這樣看來按照周佑勇的分類標準,行政不作為與行政作為兩者都有合法或違法可能。但是,周佑勇在他的文章中對行政不作為的構成進行了規定,“一是行政主體及其工作人員負有作為的法定義務。二是程序上表現為消極地有所不為,即沒有履行該作為的法定義務。既有程序上的特點――消極的不作出或沒有完成一定的程序行為;也有實體上的特征――不履行作為的法定義務。”⑥(周佑勇教授的觀點是“行政法與其他部門法顯著不同的地方,在于行政程序法與行政實體法的并重。行政實體的內容是通過行政程序來實現的。如果行政主體在程序上是消極地“不為”,那么在實體內容上可定就是什么也沒做,因而它只能是一種行政不作為。但是如果行政主體程序上積極的“為”,那么它反映的實體內容則可能是“為”也可能是“不為”即程序行為沒動,則實體行為不可能動,則是行政不作為。程序行為動,實體行為可能動也可能不動。并且其又認為程序動了,不管實體有沒有動就是作為,即程序動沒動決定行政作為還是不作為”⑦)。簡單說他對行政不作為構成的規定是,應當動但是沒動(違法)。但是并沒有規定應當不動且沒動(合法)。因此其認為行政不作為就是違法的,判斷了什么是行政不作為就可以判斷什么是違法的,因此他會規定,行政不作為的構成要件,由此來判斷什么是行政不作為。按照他的分類標準和對行政不作為構成的規定,來分析一下不予答復和拒絕履行。不予答復,是一種程序上沒動,實體上也沒動的行政行為,因此是行政不作為,因此是違法的,拒絕履行,是一種程序上動了,實體可能動也可能沒動的行政行為,因此是行政作為因此可能是合法也可能是違法。但是《行政許可法》第五十條第二款可以完全上面的推斷。第五十條第二款的規定,“行政機關應當根據被許可人的申請,在該行政許可有效期屆滿前作出是否準予延續的決定;逾期未作決定的,視為準予延續。”規定中的逾期未決定就是不予答復,但他并不是違法的。所以說對于這種行政不作為構成的規定是不正確的,認為行政不作為是違法的觀點也是不正確的。筆者猜想之所以他認為應當不動且沒動的行政行為不是行政不作為,這是因為他認為“如果不負有消極義務的人有所為,那么這種“不為”也不是一種法律上的行為,而只是一種遵守禁令的客觀事實。”⑧也是說他認為法律規定應當不動且不動是一種客觀事實而不是法律行為。我認為這是不合理的,首先我想說,這是一個事實,但他是一個法律事實,所謂法律事實是指,“法律規范所規定的、能夠引起法律關系產生、變更和消滅的客觀情況或現象。”⑨對于這種遵守法律的行為使能夠引起法律關系的產生、變更和消滅的,也許有人會說,遵守法律,也許會使原來的狀態沒有發生改變,因此并沒有產生、變更和消滅,因此不是法律事實。如我遵守法律不去偷盜你的東西,東西是你的這種狀態是沒改變。但是因為我遵守法律,這種生活狀態已經產生為符合法律規定的法律狀態,要知道并不是生活中所有的狀態都會成為法律狀態,比如說我喝了一杯水,這種狀態雖然改變,但不是法律狀態,因此也不是法律事實。所以只要是遵守法律的行為,此行為無論是動的還是不動的,都是法律事實。其次我想說,法律事實分為法律行為和法律事件。法律行為是因人的意志而做出的行為,從而改變法律關系。法律事件是不因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事件,從而改變法律關系,如一個人的出生死亡。因此,那種遵守法律規定的不作為義務的行為,是一種法律行為。周佑勇將它排除在不作為的法律行為外是不正確的。行政不作為是包括應該不動且不動,應該不動但動的。綜上,我認為周佑勇對行政作為與不作為的分類標準是正確的,但將遵守法律消極義務的不作為視為客觀事實,排除在行政不作為之外是錯誤的,并且因為只認為違反積極義務的不作為行為是行政不作為而推斷行政不作為是違法的也是不正確的。不可能通過判斷行政行為是不作為的從而判斷其是違法的。四、對姜明安教授,周佑勇教授分類標準的評析評析一下,姜明安教授,周佑勇教授關于不作為行政行為和作為行政行為,行政不作為和行政作為的分類標準。(一)對姜明安教授分類標準的評析前者是以行政行為是否改變法律狀態為標準,我認為這個標準是正確的,但并不是那么完美,因為筆者認為分類的標準應該直接著眼于行為的動和靜,而不是著眼于因行為動靜而導致的狀態動靜。因為這是不必然導致的,姜明安認為作為行政行為是指行政主體積極改變現有法律狀態的行政行為,如行政征收和頒發許可證等。但他沒有考慮到行政主體為了積極改變現有法律狀態,作出了行為,但是法律狀態并沒有改變的情況。而此時的積極行為應該是什么呢,難道是不作為行政行為嗎?他認為的不作為行政行為是指維持現有法律狀態或者不改變現有法律狀態的行政行為,如不予答復和拒絕頒發許可證等,由此看到不作為行政行為的目的是維持和不改變狀態。因此這種情況是不能規定到行政不作為的。因此這個分類標準顯然缺少了行為目的是改變法律狀態的行為,但是沒有卻沒有改變成。之所以會有這種缺失,是因為,這個分類標準,是建立在行為動必然會導致狀態動,行為靜必然會導致狀態靜,前者不盡然,后者卻是對的。也許有人會質疑,根本不存在行政行為是積極的而法律狀態是靜止的情況,或者說即使有,如行政機關征收拆遷房子,最后沒有拆遷成,且不了了之,這種狀況是可以忽略的,因為被征收方肯定不會去行政機關。但是筆者想說,如果這個房子的征收與否不僅影響到房主的權利義務關系,還影響其他人的權利義務關系。例如也許是因為這個房子不及時拆除的原因,而給自己生活帶來極不便利的相鄰建筑的戶主,也許是因為這個房子不及時拆除,而經過競標已獲得此塊地皮的土地使用權,準別進行房地產開發的開發商。他們都是行政相對人或者行政相關人,完全有可能對行政機關征收拆遷房子最后沒拆遷成進行,那么若認為這種行為,既不是作為行政行為也不是不作為行政行為,那么他還是行政行為嗎,法院會以此為由拒絕受理嗎?因為行政訴訟的受案范圍是具體行政行為,而他不是。所以我認為這個分類標準并不完美,他假設行為動靜必然導致狀態動靜是錯誤的,他忽略了積極的行政行為確沒有導致法律狀態發生改變的情況。所以我建議在原來的分類標準上在加上一條積極作為但沒改變法律狀態的行為,它的合法性違法性是看它到底符不符合法律。
(二)對周佑勇教授分類標準的評析周佑勇教授關于行政作為不不作為的分類標準是以行為的表現方式來區分作為和不作為行政行為。我贊成這種分類因為他是直接著眼于行為的動靜。因為作的動詞意思就是“動”,若當成形容詞則是“動的”,當他修飾行為時,就是“動的行為”所以區分作為與不作為行政行為理應當著眼于行為的動靜,而不是因行為影響的狀態動靜或其他別的。但是對于周佑勇教授的這種分類,上面我已經提到過,缺陷就是認為因為遵守消極義務的消極的行為(靜的行為)是客觀事實而不是行政不作為。因為認為行政不作為是違法的。因此我建議將此類行為歸于行政不作為。
五、不作為行政行為的概念經過對以上兩種分類標準的完善,筆者認為依據姜明安教授的標準,不作為行政行為的概念是,行政主體以維持或者不改變現有法律狀態為目的,而做出的維持現有法律狀態或者不改變現有法律狀態的消極(靜態)行政行為。依據周佑勇教授的標準,不作為行政行為的概念是行政主體以消極的(靜態的)行為方式表現出來的行為,此行為既可能是履行法律規定的消極義務,也可能是不履行法律規定的積極義務。另外筆者想再強調一下就是,筆者仍建議將行政不作為這個詞語用不作為行政行為來代替,這樣才不會造成混亂,并保證行政法學研究中相關概念的統一。
參考文獻
[1]張林強:淺析行政不作為的概念及構成要件[J],法制與社會,2007年8月。
[2]姜明安:《行政法與行政訴訟法》第三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
篇7
所謂生態侵權是指多元多層次的生態侵權主體基于不同的認識程度而實施的危害行為,侵害了生命體的自然生存方式和存在形態,破壞了生命體的自然演化進程和生命繁衍過程。有引起生態系統失衡或物種提前消亡的危險,以及導致了危害生態系統平衡發展的實際后果的一種事實狀態。
由生態侵權的含義可以看出,生態侵權是一種不同于傳統法律形式、具有自身法律屬性的特殊侵權形態,其主體具有多元性及侵權能力的遞進性,其客體具有自然性及局限性,其主觀方面具有認識層次性,其客觀方面具有關系復雜性。現分述如下:
1生態侵權主體的多元性及侵權能力的遞進性
生態侵權主體的多元性是指生態侵權主體的種類較為復雜多樣,基于不同的標準,生態主體表現出不同的類型。生態侵權主體侵權能力的遞進性則是指不同種類的侵權主體其侵權能力并不相同,如果按照一定的原則進行分類,則侵權主體的能力也呈現出由弱到強的趨勢。
首先,從生態侵權主體的自然真實性程度進行分類,生態侵權主體可分為自然生態侵權主體和擬制生態侵權主體。自然生態侵權主體是指生命體基于自然生命的演化進程而被賦予了主體資格。其主體的能力既受限于一定歷史時期的法律制度,又受限于其賴以存在的生態自然規律。
擬制生態侵權主體是指國家或國際社會依法創制的具有主體資格的組織。這種主體的侵權能力僅僅受限于特定歷史時期的法律制度。由此可見,自然生態侵權主體的侵權能力由于受到雙重限制而遠不及擬制生態侵權主體的侵權能力。
其次,從生態侵權主體的行為能力受法律限制的程度進行分類,生態侵權主體可分為自然生命體侵權主體、國家侵權主體(包括國家行政機關侵權主體)、法人侵權主體和自然人侵權主體。
自然生命體侵權主體是指國家法律賦予了侵權主體地位和資格的生態法律關系主體。(關于生態法律關系主體可參見《論生態法律關系主體》一文)這種主體的行為能力到目前為止完全不受現實法律的任何約束,但是,由于其行為后果對生態系統的破壞程度一般不會超過生態的合理閾限,因此,其實際損害能力最小。
國際組織侵權主體是指實施了侵害生態自然權利的國際組織。這種主體的行為基本具有多國一致性,因此,其行為能力受限制的程度很弱。由此自然引發其行為對生態環境的破壞程度和導致的生態災難往往難以預料。如海灣戰爭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就是明顯的一例。
國家侵權主體是指以自己的名義實施了侵害生態權利行為的國家或國家行政機關。這種主體由于其行為具有相當的自主性,因此,其行為能力受限制的程度也有很高的隨意性,常常表現為由于國家對生態環境保護的認識程度不同而不同,或者國家受其自身利益的驅使的不同而不同。如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存在明顯區別,一國不同歷史時期也存在明顯區別。
法人侵權主體是指以自己的名義實施了侵害生態權利行為的法人組織。這種主體的行為能力往往要受到法律的嚴格控制,其行為的隨意性和自主性遠不及國際組織侵權主體和國家侵權主體。因此,其行為給生態環境造成的損害也有較大的局限性。
自然人侵權主體是指實施了侵害生態權利行為的自然人本身。這種主體的行為由于受到法律和自身能力的雙重限制,其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力就極其有限,而且,一但造成實際損害進行補救的可能性也較大。
第三,從生態侵權主體侵害后果的可控性程度進行分類,生態侵權主體可分為絕對無限生態侵權主體、相對無限生態侵權主體、相對有限生態侵權主體和絕對有限生態侵權主體。
絕對無限生態侵權主體所實施的侵權行為造成的生態損害后果是無法控制和無法挽救的。其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力也是無法估量的。
相對無限生態侵權主體所實施的侵害行為造成的生態損害后果是在特定環境和特定條件下可以控制和可以挽救的。
相對有限生態侵權主體所實施的侵害行為造成的生態損害后果是在具備一定條件的前提下就可以控制和可以挽救的。
絕對有限生態侵權主體所實施的侵害行為造成的生態損害后果是完全可以控制和可以挽救的。
第四,從生態侵權主體是否具有承擔責任能力的角度進行分類,生態侵權主體可分為無責任能力侵權主體、限制責任能力侵權主體和完全責任能力侵權主體。
無責任能力侵權主體是指侵權主體所實施的侵害行為雖然在客觀上應當承擔法律責任,但由于其不具有承擔責任的能力,因而無法承擔責任的情況。
限制責任能力侵權主體是指侵權主體對其實施的侵害行為具有承擔法律責任的部分能力的情況。
完全責任能力侵權主體是指侵權主體對其實施的侵害行為具有承擔全部法律責任的能力的情況。
由上述侵權主體的不同種類可見,侵權主體具有多元多維的顯著特點,而且其層面不同,侵權能力也明顯不同,這就為區別對待不同主體、合理構建法律策略留下了自由空間。
2生態侵權客體的自然性和局限性
生態侵權客體是指生態侵權主體所侵害的為現行法律所保護的人與其他生命體之間的平等和諧關系。這種新型的法律關系具有兩個顯著特征:
其一,生態侵權客體的產生、存在和發展具有自然必然性。人與其他生命體之間的平等和諧關系是億萬年來自然演化進程所形成的理想狀態,是生態自然規律在人類認識領域的真實再現,也是人類對以往盲目行為造成生態惡果后進行反思所得出的科學結論。因此,在法律領域確認和保護這種關系就顯得十分必要。它一方面能促使人類重新尊重生態自然智慧,并為自己先前的夜狼自大行為而感到懺悔,另一方面也能更加有效地保護這種關系向著正常健康的方向發展,防止其再次遭受應當避免的損害。
其二,生態侵權客體的法律保護具有現實局限性。這一方面表現為人類對其與其他生命體的平等和諧關系的認識程度存在差異,由于不同的認識程度而導致不同的保護程度則在所難免。另一方面也表現為人類受各種利益的驅使,利益的平衡不能不影響其行為的選擇。當保護生態侵權客體必然損害其眼前利益時,是否選擇保護就依然是個未知數。由生態侵權客體的自然必然性可知,人類對生態侵權客體的保護必須建立在對生態自然規律的科學認識的基礎之上,由生態侵權客體的現實局限性可知,人類對生態侵權客體的法律保護必然要經歷一段漫長的歷史時期才能達到完美的境地。目前,要在必然與局限之間尋找適當的切人點,分步驟分層次有輕重有選擇地對生態侵權客體加以保護。如果不對生態侵權客體進行分類研究,在有限的保護能力范圍內選擇最應當保護的客體,那么,造成無法藹補的生態侵權客體的損害則悔之晚矣。對生態侵權客體雖然可以作多角度的分類,但其中最重要的莫過于以生態自然恢復能力為標準進行的分類。以此為標準,生態侵權客體可分為:生態自然恢復能力范圍內的生態侵權客體和生態自然恢復能力范圍外的生態侵權客體。
生態自然恢復能力范圍內的生態侵權客體是指雖然人類的侵權行為給法律所保護的生態客體造成了損害,但是,只要人類采取適當的行動就能使受損害的客體恢復到受損害前的初始狀態的生態侵權客體。
生態自然恢復能力范圍外的生態侵權客體是指人類的侵權行為給法律所保護的生態客體造成了損害后果,人類無論采取任何行動都無法使受損害的客體恢復到受損害前的初始狀態的生態侵權客體。
上述分類的積極意義就在于當有限的保護能力不能使應當受保護的客體都受到保護時,就只能選擇后類客體優先保護,以避免人與其他生命體間的平等和諧關系遭到災難性的破壞。
3生態侵權主體主觀方面的認識層次性
不同的生態侵權其主觀方面的認識程度要求并不相同。一般地說,侵權主體的行為給侵權客體造成的損害越嚴重,承擔的責任越嚴厲,其主觀方面的要求也越嚴格,這是其一。其二,生態侵權主體承擔責任時其主觀惡性程度輕重應當與客體實際損害后果達到平衡狀態,換句話說,如果把主觀過錯程度視為正數,把客觀損害后果視為負數,那么,主觀過錯狀態與客觀損害結果的代數和應當為零。據此,生態侵權主體的主觀認識程度可以劃分為不同的層次,即生態侵權主體的故意侵權(包括生態侵權主體的本人故意侵權和生態侵權主體的他人故意侵權),生態侵權主體的過失侵權(包括生態侵權主體的本人過失侵權和生態侵權主體的他人過失侵權),生態侵權主體的無過錯侵權(包括生態侵權主體的本人無過錯侵權和生態侵權主體的他人無過錯侵權),生態侵權主體的客觀侵權(包括生態侵權主體的本人客觀侵權和生態侵權主體的他人客觀侵權),生態侵權主體的絕對侵權(包括生態侵權主體的本人絕對侵權和生態侵權主體的他人絕對侵權)。
3.1生態侵權主體的故意侵權是指生態侵權主體明知自己的侵權行為會給生態侵權客體造成損害,并且希望或者放任這種損害發生的主觀心理態度。這是一種既對自己的行為有認識,又對產生的客體損害有認識的一種主客觀相統一的最為嚴重的侵權形態。因此,對待這種主觀心理狀態的侵權不能以傳統的侵權所要求的實際損害后果為承擔責任的客觀基礎,而應當注重侵權的心理惡性程度并以此作為承擔責任的依據。同時,如果以這種主體的存在年代為界限,又可分為當代生態侵權主體的故意侵權——生態侵權主體的本人故意侵權和前代侵權主體的故意侵權——生態侵權主體的他人故意侵權。這兩種侵權的實際損害后果理應有所不同,后者更應注重實際損害后果的有無。
3.2生態侵權主體的過失侵權是指生態侵權主體未盡到注意義務而導致生態侵權客體造成損害,或者生態侵權主體已經預見到自己的損害行為有可能造成生態侵權客體的損害發生卻輕信可以避免的心理態度。如果是生態侵權主體的過失侵權,就要求主體的行為一定要造成客體的實際損害,否則,就不能據此判定主體應當承擔法律責任。同時,如果以侵權發生的時間為限,亦可分為生態侵權主體的本人過失侵權和生態侵權主體的他人過失侵權。生態侵權主體的本人過失侵權由侵權主體自身承擔責任,生態侵權主體的他人過失侵權責應由侵權主體的繼承者承擔責任,而且,現行法律的側重點應傾向于前者。
3.3生態侵權主體的無過錯侵權是指生態侵權主體所實施的行為在客觀上造成了法律規定的特定生態法律關系客體的損害,盡管生態侵權主體主觀上沒有過錯,但依然要承擔法律責任的情形。其中,法律保護的特定生態法律關系的損害主要是指生態自然恢復能力外的客體損害,因為這種損害后果的危害比生態自然恢復能力內的損害后果的危害要大得多,但同時也不排除生態自然恢復能力內的損害,因為這類損害中有些后果極其嚴重,并不比前者遜色。同時,如果以損害發生的時間為限,生態侵權主體的無過錯侵權也可分為生態侵權主體的本人無過錯侵權和生態侵權主體的他人無過錯侵權。
3.4生態侵權主體的客觀侵權是指生態侵權主體的行為造成了生態自然恢復能力外的客體的損害,不論生態侵權主體的主觀方面是否有過錯,也不論這種客體是否法律特定保護,只要是侵害了法律調整的生態關系,就都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的狀態。這種侵權強調的是危害行為是否侵害了法律調整的生態關系,而不在乎主觀過錯和客體法律特定。同時,如果以侵權行為發生的代際時間為界,又可分為生態侵權主體的本人客觀侵權和生態侵權主體的他人客觀侵權。
第五,生態侵權主體的絕對侵權是指生態侵權主體的行為造成了生態自然恢復能力外的客體的極其嚴重的損害,不論生態侵權主體的主觀方面是否有過錯,也不論這種客體是否法律特定保護,更不論侵害的是否是法律調整的生態關系,只要能證明行為和結果間的必然聯系,就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的狀態。這種侵權強調的是對生態關系的實際損害,拋棄了損害事實預先法定的現代法制的基本原則。同時,如果以侵害行為發生的代際時間為界,這種侵權同樣可以分為生態侵權主體的本人絕對侵權和生態侵權主體的他人絕對侵權。
4生態侵權客觀方面的極其復雜性
生態侵權的客觀方面是極其錯綜復雜的。如果從行為的表現形態來看,可以分為舉動侵權、行為侵權、危險侵權、結果侵權。如果從實施行為的時間來看,可分為過去行為侵權、預期行為侵權、混合行為侵權。如果從行為的存在狀態來看。可分為實然的侵權狀態和可能的侵權狀態。如果從行為與結果的因果關系來看,可分為確定因果關系的侵權和不確定因果關系的侵權。同時,侵權行為關系也具有多重屬性,有些行為關系具有法定性,有些行為關系具有自然性,有些行為關系既具有法定性又具有自然性。
4.1從行為的表現形態來看,生態侵權行為可分為舉動侵權、行為侵權、危險侵權和結果侵權。舉動侵權是指行為主體只要實施了法律限制的一定行為,不論行為本身是否侵害了人與其他生命體間的平等和諧關系,都構成生態侵權行為的形態。行為侵權是指行為主體實施的行為在客觀上造成了人與其他生命體間的平等和諧關系的損害,而不論這種損害是否有引起生態法律關系重大損害的危險或結果的形態。危險侵權是指行為主體實施了危害人與其他生命體間平等和諧關系的行為,有引起生態法律關系重大損害后果的危險狀態的侵權。結果侵權是指行為主體不僅實施了法律禁止的危害行為,有引起生態法律關系重大損害的危險,而且還造成了生態法律關系重大損害后果的侵權形態。
4.2從實施侵害行為的時間來看,生態侵權行為可分為過去行為侵權、現在行為侵權、預期行為侵權和混合行為侵權。過去行為侵權是指行為主體在當代以前實施的危害行為損害了現實的生態法律關系的侵權。現在行為侵權是指行為主體在當代實施的危害行為損害了現實的生態法律關系的侵權。預期行為侵權是指行為主體在當代實施的危害行為必然引起后代生態法律關系損害的侵權。混合行為侵權是指行為主體的危害行為和由此導致的損害后果具有時間的連貫性。既包括前代和當代的行為主體的有連續性的損害行為,又包括造成前代、當代和后代的有連續性的損害后果的情形。
篇8
總體上說,以上經濟法主體的概念,盡管在文字表述上有異,但基本上沒有離開法理學上對于法律關系主體是指參加特定法律關系并享有權利、承擔義務的當事人的一般見解,基本上套用“經濟法(法律關系)主體”是“參加”某種“經濟法律關系”的“主體或當事人”的表述方式。如此看來,已有的經濟法主體概念不能說明經濟法中的經濟法主體固有的本質。在人們對行政法、民商法上的主體有著較為類型化的認識、對經濟法的獨立性心存懷疑進而不能區分經濟法主體和其他法主體的情況下,只給出一個無法體現經濟法主體特質的經濟法主體概念,就不可能克服理論上的混亂。因此,我們需要探索經濟法主體的本質特征,進而對經濟法主體進行分類和類型化。
二 經濟法主體的特征
對于經濟法主體的特征,經濟法學界眾說紛紜,20世紀90年代以前,有人認為經濟法主體的特征有:(1)多層次、多種類。(2)主體的意志在一定范圍內具有相互之間的不平等性。(3)主體的活動特征是依法只能進行經濟活動。[7]有人認為,經濟法律關系主體有以下主要特征:法律法規所規定且具有經濟權利能力和經濟行為能力,依法獨立享有經濟權利和承擔經濟義務。[8]有的人認為,經濟法律關系主體的特征是:(1)具有經濟上的權利、行為能力。(2)擁有一定的財產。(3)擁有名稱(姓名)、經濟戶口和住所或場所。[9]90年代以來,對經濟法主體有了新的認識,有人認為,(1)主體資格具有復雜性。(2)主體形式具有廣泛性。(3)主體之間具有隸屬性。[10]有人認為經濟法主體的特征是:(1)主體種類的廣泛性和多樣性。(2)主體地位的不平等性和相對固定性。(3)主體資格的對應性和雙重性。[11]這些對經濟法主體的特征的歸納,無疑對我們今天的研究具有啟發意義,然而不得不指出的是,這些認識都沒有揭示經濟法主體的真正本質屬性。首先,法律關系中的主體地位不平等不是經濟法主體間特有的,行政法律關系主體間的地位就是不平等的,強調經濟法主體間地位的不平等,其理論根源在于受到傳統上行政法律關系主體研究模式的影響,其危害在于不但不能說清經濟法主體的特征,反而更加加深了經濟法主體和行政法主體之間的混亂;其次,強調經濟法主體的多樣性和廣泛性,其實是說地位高低不同、規模大小不同、經濟成分各異的主體均可成為經濟法律關系的主體。[12]不同的主體可以成為不同法律關系的主體,所有的法律關系主體在這種意義上都具有多樣性和廣泛性;第三,強調經濟法主體的權利能力和行為能力,強調財產、名稱和住所,實際則是民事法律關系主體甚至是所有法律關系主體理論的機械套用,任何主體要成其為法律關系主體,其基本前提就是他在本質上有成為一個主體的可能,有相應的財產、名稱、固定的住所,具有權利能力和行為能力是成為主體的先決條件,因而也不是經濟法主體的特征。
筆者認為,經濟法主體不是人們的主觀臆斷的結果而是社會經濟發展的產物。恩格斯曾經說過:“每個時代的社會經濟結構形成現實基礎,每一個歷史時期由法律設施和政治設施以及宗教的、哲學的和其他的觀點所構成的全部上層建筑,歸根到底都是應由這個基礎來說明的”,[13]經濟法主體,也是伴隨著中國社會的進步出現的。個人間、個人與國家之間的利益沖突,促使人們對國家和私人社會之間關系的反思,在意識、信仰和觀念上都發生了變化。社會分工引起的交換,特別是近代社會大規模的市場經濟,又將社會有機地聯接為一種新的整體。人們普遍意識到,只有在協商的基礎上達成社會的和解,平衡國家和個人的利益,強調國家和私人都服從的公共利益,在這種利益下實現各自的利益,才能夠真正實現在社會發展下全體社會成員的根本利益。社會成員有了對各自權利(權力)制約的意識,并在此基礎上形成社會公共利益的看法,個人和國家都已不再是自身利益的無限追求者、至少也是在整體利益的框架下實現自己的利益。由于國家利益與社會利益、個人利益都要在整體公共利益的實現中才能實現,利益就成為一種相互關聯,無法具體化的抽象的利益,人們可以感受到在這種情形下,自己利益的存在以及自己利益伴隨公共利益的實現而實現,卻無法界定何人在何時、何地享有何種具體的利益。往往要到某種利益遭到侵害時才能夠感受到這種利益與自己切身相關。經濟法也體現了這一利益關系走向,將國家、社會、個人三位一體納入自身的法主體體系。[14]因此,經濟法主體的特征就在于:
(一)經濟法主體的不確定性。我們說經濟法主體的不確定性,是指對于某一經濟法上的權利,由于經濟法利益的整體性,使得享有利益的經濟法主體因而具有不特定性,所以難以確定究竟有哪些主體可以對其享有。
(二)經濟法主體權利的抽象性。經濟法主體在經濟法上所享有的權利,通常不象民法、行政法的權利那么明確。
(三)經濟法主體之間權利義務的廣泛關聯性。經濟法主體所享有的經濟法上的權利是一種基于公共利益需求和共同發展需要而形成的權利,因此,這種權利是一種一個侵權行為就侵害不特定多數人的利益的行為。任何人權利的實現與其他眾多人的權利實現相關聯。
(四)經濟法主體權利義務的公共利益優先性和個體利益的下位性及公共利益和個體利益的復合性。經濟法所確認的權利,從本質上來說是對社會成員追求個體在整體發展下而發展的權利的法律化。經濟法不是反對個體利益的追求,而是和其他法律的目的相一致。只是在不同的領域采取了不同的實現方式而已。我們認為,相對于民法的以倡導私權的方式來促進個體權利而言,經濟法是在民法所不能及的領域以保障公共利益的形式來最后促進個體權利的發展。因而,經濟法首先強調經濟法主體之權利的公共利益優先性,個體權利作為最一般性的目的,不是作為手段的經濟法的典型權利類型。
(五)經濟法主體分化性:國家主體、受制市場主體的顯性和其他參與主體的隱性。由于經濟法的屬性在于國家對經濟運行采取的主動積極的行動,因此,國家主體在經濟法中的地位不可避免的被彰顯;而在市場規制中往往又強調市場主體進入市場的條件,因而市場主體也為經濟法所極力宣示,經濟法規范市場主體的具體人格。[15]與此相反的是,經濟法的公共利益享有者也就是以其他方式參與經濟法律關系的主體,卻很少得到法律的明示。之所以強調經濟法主體的隱性與顯性,其根本的目的在于,過分的強調國家主體的地位和渲染受制市場主體的市場準入條件雖然符合現代經濟需要社會權威加以引導和促進的特征,卻與極少注意經濟法上的公共利益的享有主體一樣,有忽視經濟法上的權利而片面強調國家權力的危險。
三 經濟法主體的類型化
長期以來,學界對經濟法主體的本質特征的認識不夠,使現有的對經濟法主體的類型化并不是建立在對經濟法主體的固有本質的基礎之上。因此已有的對經濟法主體所進行的類型化,無法使人們認識到經濟法主體和其他法律關系主體的區別。
在早期,學者們對經濟法主體的分類通常滿足于對各種經濟法主體的客觀描述和自然寫實。有人認為,經濟法主體包括國家機關、社會組織(核算組織和預算組織)、個體經濟戶和農村社員、企業內部職工。[16]有人認為經濟法主體有經濟行政機關、經濟組織、公民和其他主體。[17]采用類似分類方法的還有孫皓輝[18]、王保樹[19]和種明釗[20]等人。這種分類滿足于用自然狀態的詞語來對經濟法主體進行類型化和一般歸類,且不說這些歸類是否符合經濟法主體的內涵與外延,單從把經濟法主體分為各種自然狀態的個人或組織體來看就不是科學的。“法律關系主體是法律關系的參加者,即在法律關系中一定權利的享有者和一定義務的承擔者”。
“從理論上講,凡是能夠參與一定的法律關系的任何個人和組織,都可以是法律關系主體”。“在中國,根據各種法律的規定,能夠參與法律關系的主體包括以下幾類:1、公民(自然人)。……2、機構和組織(法人)。……3、國家。……”[21]可見,任何法律關系的主體首先應該是自存自在的自然狀態的主體,也就是說,諸如自然人、組織、機構等并不必然是法律關系的主體,只有其參加了特定的法律關系,才能成為特定的法律關系主體,因此,自然人、公民、組織等等都不是天然的經濟法律關系的主體。因此,上述經濟法律關系主體的分類顛倒了法律關系主體和自然狀態的主體的特別與一般的關系,不僅使經濟法主體失去了經濟法學理論的支撐,不具有經濟法學的色彩,而且沒有在本質上區分經濟法主體和其他法律關系的主體。
20世紀九十年代以來,學者們開始對經濟法主體進行概括和抽象。經濟法主體的歸類體現了經濟法和經濟法主體的本質,開始有了經濟法的色彩和內涵。有人指出,經濟法的主體可分為宏觀調控法的主體和市場規制法的主體。前者分為代表國家進行宏觀調控的主體和承受國家的宏觀調控的主體即調控主體和承控(受控)主體。后者分為代表國家對市場經濟進行管理或規制的主體和在市場經濟中接受國家的市場規制的主體即規制(管理)主體和受制主體(市場主體)。[22]謝次昌教授把經濟法主體分為管理主體和實施主體,并且認為這兩種主體的劃分是相對的。[23]李昌麒教授則認為經濟法主體應分為經濟決策主體、經濟管理主體和經濟實施主體。[24]漆多俊教授的幾種分類方法里,有一種就把經濟法主體分為國家經濟管理主體和被管理主體。[25]史際春等認為經濟法主體大致可以分為經濟管理主體和經濟活動主體。[26]較之此前的研究,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在對主體進行分類時,不再簡單的對經濟法主體做外部性的描述,而是逐步的開始對經濟法主體進行特征上的抽象,基本上是在與經濟法調整對象相一致的前提下,按照“決策———實施”、“管理(規制)———受管理(受制)”、“管理———(參與)經濟活動”的模式展開對經濟法主體的研究。但是,這些觀點的不足之處是很明顯的。就“決策———實施”模式來看,由于在行政法的實施過程里,也有就某一特殊事項作出決策并實行,因而在行政法律關系中也有決策主體和實施主體,而且,就實施一詞的意義來看,實施通常是主體積極的、主動的行為,而在經濟法律關系中,對于大多數的非國家主體而言,他們履行的多為消極的不作為義務,因而這一模式不能涵蓋經濟法上的全部主體。而“管理(規制)———受管理(受制)”模式的最大缺陷在于,長期的法律實踐中,“管理”一詞被視為行政法主體所實施的行政行為的代名詞,而被習慣性的用于行政法中而成為行政法的常用用語。經濟法和行政法的難以界定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人們難以準確界定“管理”一詞的內涵和外延,從而把國家對經濟的協調和干預等都視為國家對經濟的管理,進而也就認為,既然國家對社會經濟的行為是管理行為,那么這種行為就是行政行為,因此,經濟法在事實上就是行政法,充其量也就是經濟行政法。所以把經濟法主體放在“管理(規制)———受管理(受制)”模式下加以歸類,本身就沒有能夠區分經濟法主體和行政法主體,無法為經濟法的獨立性找到主體獨特性的依據。而“管理———(參與)經濟活動”模式的缺陷在于其內涵和外延的過于狹窄。
我們認為,由于經濟法的特征在于協商性和他所體現的利益的整體性,對經濟法主體的歸類就要體現經濟法主體之間的協商和相互關聯性、經濟法主體之間的關系不是簡單的一對一的、單向的、管理和服從的關系,而是一種聯動的和互動的關系,經濟法律行為是一種利益關系范圍極為廣泛的、民主性和群體參與性極強的活動,我們要從經濟法主體所參與的經濟法律行為和法律關系本身來考察經濟法主體本身。
由于經濟法所調整的法律關系在體現利益的整體性的基礎上,還存在國家對經濟干預所在領域的不同而存在基于整體利益的不完全相同的法律關系,這兩種法律關系分別是國家在對市場的管理中與市場主體之間產生的法律關系和國家在宏觀調控中和參與在宏觀調控的其他主體之間產生的法律關系,前者我們稱之為微觀經濟法律關系,后者我們稱之為宏觀經濟法律關系。在此需要說明的是,我們這里以微觀和宏觀來界定經濟法所調整的法律關系,并不是指經濟法律關系所涉及的利益的對象的多少,而是指宏觀調控和微觀規制領域的法律關系,我們把經濟法主體分為微觀經濟法主體和宏觀經濟法主體,也是從這種意義上來說的。因此經濟法主體也分為微觀經濟法主體和宏觀經濟法主體兩類。
微觀經濟法主體是指在市場管理活動中產生的法律關系中的主體,就微觀經濟法主體而言,由于在市場管理中往往涉及市場中的各個平等主體之間的關系和國家對市場的管理,這就需要區別平等的經濟法主體和民事法律關系主體、具有管理和被管理關系的微觀經濟法主體和行政法律關系主體。
篇9
一、經濟法律責任價值及邏輯分析
權力主體承擔經濟法律責任在經濟法中表現較少。比如,在法律責任分類層面,預留空間小;再如,權威教材中認定“綜合責任論”。探究原因,主要是經濟法研究者受到法律責任4大類型劃分的影響(民事、刑事、行政、違憲責任)。從構成要件方面觀察,當前在責任中心主義、義務本位、權利本位中,經逐漸摸索已形成三位一體結構的“權利-義務-責任”關聯性統一體。實質上,所謂綜合責任論對于經濟法調整對象的界定,有時會發生脫離、否定經濟法的現象。因此,在“權利-權力”、“權力-權力”關系轉變成為“權利-義務-責任”關系后,并不利于經濟法實踐,不能在根本上使權力獲得均衡性運用,也會對法治化建設造成一定的不利影響。所以,根據現狀需要區分權利、權力概念;并將其公正、科學的應用在具備自身特質的經濟法中;令權力主體-義務本位、權利主體-權利本位獲得對接,建立起良性互動關系。
二、構成要件及歸責原則
經濟法中權力主體的經濟法律責任構成要件,要求符合違法行為、損害后果、主觀過錯、因果關系諸條件,但要有所界定。比如,在損害事實方面,當提出國家賠償、補償時,才可以嘗試以此條件為構成要件;再如,主觀過錯條件就需要界定在主觀-客觀統一的前提之下;而且,需要注意損害事實條件成立時,必定會在違法行為與損害后果之間建立起因果聯系。因此,違法行為是其基礎條件,其它條件則需要對其加以界定并使其成為經濟法中權力主體的構成要件。
從歸責原則方面分析,前提是對分類歸責、責任法定、責罰對應三個原則進行明確區分;在分類歸責原則方面,主要考慮到市場、宏觀調控兩個方向。在責任法定原則方面,需要按照“預防大于事后追究”的思路,提前做好責任構成要件規范、程序化操作規定;并使其能夠在合法、合理、公正層面行使權力;實質上要求在權力-義務、權力-責任之間達到平衡、統一。至于責罰對應原則,要求設置相關法律法規,并將制裁與責任進行對接(民事制裁通常無需如此)。
三、存在問題
目前,經濟中權力主體的責任包括財產性責任(如《產品質量法》67條、《城市房地產管理法》70條)、責令改正(如《預算法》75條)、消除影響(如《產品質量法》67條)、撤銷許可(如《礦產資源法》47條)、通報批評(如《價格法》45條)。根據現行法律,結合現狀,可以將經濟法中關于權力主體的經濟法律責任規定中暴露的問題歸納為三個。
比如,重嗬主體、輕權力主體。具體可以通過市場規制法、宏觀調控法兩個角度分析諸相關經濟法律,如上文提到的《礦產資源法》即缺少對濫發許可證的法律責任規定。再如,重工作人員,輕國家機關。從調制權的行使方面看,主體若為工作人員,只屬于人,而不是經濟權力主體;分析諸法律規定會看到,對于國家機關根本上缺乏相關經濟法律責任規定,以及相關實施措施。還有,責任形式相對較窄,涵蓋范圍不全。如上文提到的關于經濟法中權力主體的責任,按照當前責任可從財產-非財產兩個面向劃分。由于大部分為非財產性責任;因此,當實施責令糾正、退回,以及消除影響時,雖然能夠推論得到最終受益者為權利主體;然而,對于沒收所得卻由國家實施保管。
四、建議
法律責任體系是法律制度實踐的保障。因而,需要處理好負外部性-內部化、正外部性-內部化問題,與宏觀調控權力主體經濟法律責任問題。建議按照“主體-行為-責任”思路,在思路決定出路的原則指導下,做好對“溢流現象”的預防;并嘗試部分受損者的國家經濟賠償行為。同時,對正、負責任需要共同推進,利用社會救助機制等措施,進一步體現出經濟法中權力主體的公共責任。另一方面,應該將市場規制主體、非市場規制主體可能對公共利益造成的危害共同納入到經濟法律責任范圍內,促進對“公共利益”的保護。另外,需要嘗試國家賠償范圍的拓展,將其與民生相關的問題進行具體對接。為了保障權力主體在經濟法中的經濟法律責任獲得規范與落實,還應該匹配設置相應的社會監督措施;使其內部權力對權力的監督中的社會屬性表達時,必要打開社會監督的通道,讓市場、社會化半自主機構與民眾參與監督;全面保障其經濟法律責任實踐效果。
五、結束語
當前我國在經濟法中對權力主體經濟法律的研究及實踐現狀表明,權利主體的法律責任多于權力主體。因而,在構建法治化道路中,必要通過職能-責任的思考路徑,使相關經濟賠償責任能夠落實到權力主體層面;另外,需注重權力-義務之間的關系,以及比例設置;尤其需要在權利主體、權力主體兩大主體中,按照公正、公平原則,重新思考權力主體在經濟法中的經濟法律責任,制定出細致、有效的法律法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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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法責任獨立,即經濟法責任作為經濟法的重要有機組成,能夠在理念價值和功能效用方面與經濟法體系不謀而合,且與其他部門法律責任相比有很大的不同,并與后者并存。經濟法責任的獨立性可以從四方面來說:第一,經濟法責任是經濟法的有機組成;第二,經濟法責任符合經濟法體系要求;第三,經濟法責任不同于其他部門法責任;第四,經濟法責任與其他部門法責任并存。
(二)經濟法責任獨立的本文由收集整理原因
1.經濟法調整的對象和法律規范的獨立性是經濟法責任的獨立性的邏輯起點,經濟法的調整對象是具有社會屬性、公私兼顧屬性和調控規制屬性的社會關系,這些特殊的社會關系無法用民法、行政法法律規范加以調整時,經濟法法律規范的介入就使其上升為經濟法律關系。[1]正是調整對象和法律規范的獨立性,為經濟法責任的獨立性提供了特有的獨立的邏輯起點。
2.經濟法基本原則的獨立屬性決定了經濟法責任價值具有獨立性。作為經濟法的靈魂,基本原則是對無形的經濟法的宗旨和價值的物化,是研究經濟法制度的原理,協調價值規范之間沖突的依據。結合學界目前已經取得的科研成果,筆者認為:在彌補“市場缺陷”與拯救“政府失靈”中孕育、誕生和發展、壯大的經濟法在其與民法、行政法的長期博弈中逐步凝練出三大基本原則,即維護經濟安全、社會利益本位和促進經濟可持續發展原則。這些獨立的經濟法基本原則貫穿并指導了整個經濟法規體系,自然也輻射到了經濟法責任的獨立價值。
二、經濟法責任獨立性的理論支撐
(一)經濟法固有的制度功能是經濟法責任獨立性的根源
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經濟交往形態日趨復雜,追求效益和利益的手段逐漸多樣化,部分傳統法律部門對此類問題有時候顯得有些滯后。傳統的民商法主要調整平等民事私法關系,當私人權利受到侵害,民事法律責任主要采用補救措施是使受損害方的權益恢復到受損害前的狀態。以消費商品的買賣為例,傳統的民商法以自愿、公平等價值目標為交易原則,關注的是合同雙方的對等的權利義務的實現,主要以損害賠償、恢復原狀、消除影響、排除妨害等法律補償性責任方式為主,因此,若賣方銷售了假冒偽劣商品,通常承擔換貨或退貨返款的法律責任。而這些主張只具有“填補損害”的功能,缺少對商家的惡意行為的懲罰作用。當然不可否認的是這與民商法維護私人的個別交易秩序的原則有關。
但我們不能忽視的是,顯然僅僅用維護個別交易秩序來應對惡意欺客的行為是不足的。從經濟學的角度來看,假冒偽劣商品銷售于商家來說降低了經營成本,與其他正規商家相比取得了一定的競爭優勢,危害了正常的市場競爭,甚至可連鎖的效仿效應,破壞整個行業市場發展環境。這就意味著商家銷售假冒偽劣商品不僅損害消費者利益,也破壞整個市場秩序,使社會成本無形中增加,可謂遷一發動全身。若社會整體利益遭到了破壞,那么維持個別交易秩序的立法對此很難應對,僅僅依靠個別交易主體利益維護來制裁商家顯然不足以滿足“社會成本”[2]付出的損失。而行政責任則是調整行政行政主體之間的關系,追究相應的行政責任,很明顯調整范圍的范疇過于狹窄,無法約束商業主體。刑事責任雖然關注整體社會秩序,但必須達到必要的刑事承受限度,否則不能適用。
由上我們不難看出,經濟法責任呼之欲出正是在民商法、行政法和刑法對整體社會利益調整缺位情況下產生的。從經濟法的立法動機來看,經濟法的固有制度的主要功能就是要維護社會的整體利益,以更為廣泛的市場主體為調整對象,致力于經濟秩序的和諧發展。以此為出發點,恢復整體秩序、彌補秩序受破壞產生的成本損失是其重要的責任,即經濟法責任。
(二)經濟法責任獨有的特征是經濟法責任獨立性的理論基礎
經濟法責任具有其獨特的特征,根本區別于民事責任、行政責任、刑事責任,不能替代,是具有獨立存在意義的一類法律責任。
1.經濟法責任具有社會性。由于維護社會公共利益是經濟法的制度功能所在,所以社會公共利益被考量在了經濟法責任的諸多制度安排之中,經濟法責任中的責任承擔的方式、要件、責任內容等都把“社會成本”放在重中之重的地位,故其具有經濟性和社會性兩重屬性;同時還兼具補償性和懲罰性,追究違法者法律后果,達到威懾的作用,降低社會成本損失。可以說經濟法責任是站在全社會的利益高度,來維持市場交易秩序不被破壞。于此,經濟法責任具有其他法律責任不具備的社會性視角。
2.經濟法責任具有復合性。經濟法責任的復合性主要表現在責任形式和責任功能兩方面。責任形式上的復合性指在經濟法責任形式上財產責任形式和非財產責任形式并重,如對不正當競爭的主體既有沒收所得、損害賠償等財產責任,又有資格取消等非財產責任形式,財產責任形式側重于經濟補償和懲罰,非財產責任形式在于公示和預防。責任功能上的復合性指經濟法責任既給予違法行為于否定性評價,還有肯定和鼓勵積極與違法行為斗爭的經濟活動主體。如消法中的雙倍賠償制度,雙倍賠償就不僅局限于對經營者的懲罰,而且還對消費者積極維權行為給與肯定。相比之下,民事責任等則不具有此等特性。
3.經濟法責任具有不均衡、不對稱性。依據主動與被動關系原理,經濟法主體可分為調制主體和受體兩種,具體來說分為宏觀調控法中的受控主體和調控主體,市場規制法中的受制主體和規制主體。[3]經濟行政主體一般都是政府這些具有市場規制和宏觀調控職能的機構,即調制主體;而市場主體則由不同的生產經營者和消費者組成,是調制受體。在調控市場運行中,經濟行政主體和市場主體權利義務分工不同,責任自然也不盡相同。如在宏觀調控法律規范主要是為了規范政府干預經濟的行為,故在這方面責任較多,義務也較多。這明顯不同于民商法的權利義務及責任,表現為不均衡性和不對稱性的特點。
三、經濟法責任的具體形式探析
經濟法是現代法,自然離不開與傳統法律部門的關系,要以傳統的法律部門為基礎。但是經濟法責任不是對傳統法律責任的簡單相加,而是超越的繼承。基于此,經濟法責任是獨立的責任體系。這種責任體系具有復合性,由傳統責任形式和新責任形式構成。根據不同的標準有以下具體形式。
(一)財產責任(經濟責任)、經濟行為責任、經濟信譽責任
以責任內容為標準,可以將經濟法責任劃分為財產責任(經濟責任)、經濟行為責任、經濟信譽責任三種形式。這種分類最基本的分類,因為財產、人身(或精神)及行為這三方面是各種法律責任的內容。財產責任具體包括:賠償損失、交滯納金、罰款、強制轉移財產的所有權(如征購、征用、沒收)等;經濟行為責任包括:強制停業、強制整頓、吊銷生產許可、吊銷營業執照、強制解散等;經濟信譽責任包括:通報批評、撤銷榮譽稱號等。另外,經濟法作為一門新興的部門法,也呈現出新型的責任形式,比如資格減免與信用減等、產品召回、政府決策失誤賠償等,[4]下面做一簡單介紹。
1.資格減免與信用減等。市場經濟是一種信用經濟,因此對市場主體進行資格減免與信用減等,比如,信譽評級制度,停止專業從業資格,“黑名單”制度等,同樣同種懲罰,能夠起到震懾作用,能夠發揮法律責任制度的制裁和懲戒效用。
2.產品召回是指產品的生產商、銷售商或進口商對于其生產、銷售或進口的產品存在危及消費者人身、財產的危險或隱患,將該產品依法從市場上召回并免費進行修理或更換的制度。這一制度需要政府及時地介入和監管來保障。
3.政府決策失誤賠償是指因政府經濟決策失誤而由政府及其責任人員承擔的財產責任。決策失誤并不屬于違反行政法律義務的行為,因而是經濟法責任的新類型。這種責任類型一改傳統,是規范經濟行政主體經濟法責任的一種新嘗試,但具體的認定方法和賠償細則,還有待進一步細化和完善。
資格減免與信用減等可歸為經濟信譽責任中來,產品召回屬于經濟行為責任,政府決策失誤賠償屬于財產責任。
(二)干預主體的經濟法責任和預主體的經濟法責任
根據承擔責任主體的不同,可分為干預主體的經濟法責任和預主體的經濟法責任。干預主體一般是指政府機構等行政主體,預主體指的是市場主體。行政機關和市場主體在市場經濟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承擔著不同的權利和義務,故其法律責任不盡相同。在市場規制法中,市場主體承擔更多的義務和責任;在宏觀調控法中,行政主體的義務和職責較多,但其承擔的法律后果卻比較少,這不利制約和監督行政主體的行為。
除此之外,有些分類方式是值得商榷的,比如將經濟法責任分為民事責任、刑事責任和行政責任,如上文所述,按部門法性質的劃分標準強調法律責任的法律部門歸屬,所以強調經濟法責任獨立也要考慮此種標準。[5]經濟法與民法和行政法是相互獨立的,經濟法責任也應當是獨立的,雖然和傳統法律部門在表現形式上有一些重合,但不能武斷地認為經濟法責任涵蓋上述三種責任,只不過表現形式相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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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經濟法責任作為一種新型法律責任,給傳統的法律責任理論帶來了巨大沖擊,以傳統理論難以解釋的情況下,必然形成自己完善的理論框架,更為完善的、適應現實需要的責任理論才能夠建立起來,才能更好的推進經濟法基礎理論的發展。關鍵詞:經濟法責任;歸責原則;構成要件;具體形式中圖分類號:D912.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3198(2009)190262021 經濟法責任概念界定如何界定經濟法責任概念?有的學者認為,經濟法責任是經濟法者對其違反經濟法義務或者不當行使經濟法權利的行為所應承擔的法律后果。還有的學者認為,“經濟法責任是指經濟法主體因實施了違反經濟法律法規的行為而應承擔的有法律規定的具有強制性的法律義務”,或認為“經濟法責任,是指人們違反經濟法規定的義務所應付出的代價”。有的學者認為,根據一般的法理,經濟法責任是經濟法主體因實施了違反經濟法規定的行為而應承擔的法律后果,或者說,是因實施了違法行為,侵害了經濟法所保護的法益,而應受到的經濟法上的制裁。綜合理論界對經濟法責任下的定義主要表現為以下幾種形式:(1)通過經濟違法行為來界定經濟法責任,經濟法責任是因經濟違法行為而應該承擔的法律后果;(2)以經濟法這一部門法來厘定經濟法責任,認為經濟法責任是違反了經濟法律規范的明確規定應該依法承擔的法律責任;(3)通過經濟法規的違反與特定事實的出現來界定經濟法責任,經濟法責任是因違反一般經濟法規或特定的法律事實出現而承擔的法律后果;(4)通過經濟法權利義務來界定經濟法責任,認為經濟法責任是經濟法主體對其違反經濟法義務或者不當經濟法權利的行為所承擔的法律后果。綜上,經濟法責任就是指行為人實施了違反經濟法規范的明確規定,包括經濟權利的濫用和不履行經濟法義務的行為,而應承擔的法律后果或根據法律的明文規定,為維護公共利益而依法承受的某種不利后果。2 經濟法責任的分類經濟法責任的分類根據標準的不同有不同的分類,依據違反經濟法的具體部門法的不同分為違反宏觀調控法的責任和違反市場規制法的責任。上述法律責任可經進一步劃分,違反宏觀調控法的責任可以分為財政法律責任、稅收法律責任、金融法律責任、計劃法律責任等。每一類法律責任又可細分,財政法律責任可以再分為預算法律責任、國債法律責任等;金融法律責任可再分為銀行法律責任、證券法律責任、保險法律責任等;違反市場規制法的責任進一步可分為壟斷法律責任、反不當競爭法律責任、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律責任等。依據行為主體的不同可劃分為調制主體的經濟法責任、調制受體的經濟法責任;根據經濟法責任承擔的方式可以分為財產和其他經濟利益方面的責任、經濟行為方面的責任、經濟信譽方面的責任和經濟管理行為方面的責任。3 歸責原則歸責,即法律責任的歸結,是指國家機關或其他社會組織根據法律規定,依照法定程序判斷、認定、歸結和執行法律責任的活動。歸責原則是歸責的基本規律,它是確定行為人的法律責任的根據和標準。歸責原則的核心問題是責任依據問題。對此,在法律中有過錯責任原則、無過錯責任原則、公平責任原則等。由于經濟法在立法宗旨、經濟法所保護的法益、調整手段、調整領域、主體特征及主體權利結構等方面與民法、行政法不同,因此經濟法的歸責原則也有自己的特點。根據責任主體的不同,適用的歸責原則也不同。對被管理主體,應當采用過錯原則、無過錯原則追究其相應的責任;而對國家管理主體,應當適用過錯責任原則、無過錯原則與違法原則歸責。市場規制與國家宏觀調控是經濟法最主要的部分。在市場規制和國家宏觀調控中,無過錯責任原則的適用范圍應受到法律規定的限制,即主要適用于政府機關不當行使經濟法權利,且其行為符合法律規定的無過錯責任條件。管理主體的責任借鑒了國家賠償法的歸責原則,以行為違法為歸責標準,即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違法行使職權造成他人合法權益損害的,國家就應承擔責任。違法歸責原則是一種客觀歸責原則,有利于克服主觀過錯與客觀過錯分別在主觀和客觀方面認定的困難。4 構成要件法律責任的構成是指認定法律責任時所必須考慮的條件和因素。一般地,法律責任的構成包括責任主體、違法行為與違約行為、損害結果、因果關系、主觀過錯等五個方面。在不同的歸責原則下,法律責任的構成要件也不同。經濟法主體可以分為管理主體和被管理主體。追究被管理主體的經濟法責任時,適用過錯責任原則和無過錯責任原則。追究管理主體的經濟法責任,適用過錯責任原則、無過錯責任原則和違法原則。(1)在適用過錯責任原則歸責時,責任主體與法律責任的有無、承擔法律責任的種類、以及承擔法律責任的大小有著密切的關系。經濟法責任構成要件有經濟法責任主體即被管理主體與管理主體。(2)在適用無過錯責任原則歸責時,不以行為人存在主觀過錯為必要。但應當強調法律對無過錯責任原則的適用范圍的限制。(3)在適用違法原則歸責時,許多情況下不以損害事實的存在為必要。而突出強調管理主體行為的違法。行為人即使暫時還沒有給特定人造成損害,但基于其行為的違法性也要承擔法律責任。5 經濟法責任的具體形式5.1 懲罰性賠償懲罰性賠償是經濟違法主體對社會所承擔的責任,經濟法責任之所以具有社會懲罰性,完全是懲戒經濟違法行為的需要,為了有效地遏制經濟違法行為,保護其他法律主體的生命財產安全,通過懲罰性的經濟法責任,提高違法成本,以使違法者感到違法代價沉重,風險極大,從而不敢以身試法。5.2 資質減免資質減免是指國家通過對經濟法主體(特別是市場活動主體)的資格減損或免除來對其做出懲罰。因為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主體資格是非常重要的,它與主體的產生、存續等都有密切的關系,因此取消各種資格使其失去某種活動能力,特別是市場準入資格,就是對經濟主體的一種重要的懲罰。我國在金融方面的經濟法律都有相關的規定,并對一些直接責任人員也有相關的資質減免規定。如《典當行管理暫行辦法》第四十一條規定,“違反本法第二十五條第(三)項,第(四)項、第二十六條規定,由中國人民銀行責令糾正,并沒收其非法所得,情節嚴重,拒不糾正的,責令停業整頓或者吊銷《金融機構營業許可證》,構成犯罪的由司法機關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直接責任人員違反克盡職守或競業禁止的義務的,其從事相關經濟活動的資格也應當被限制和取消。5.3 信用減等市場經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一種信用經濟。因此,如果對某類主體進行信用減等的話就是一種懲罰。在羅馬法中就有名譽減損的制度,在我國現階段象信譽評估制度、納稅信息公告制度、上市公司的制度、黑名單制度等等,都涉及到了信用減等問題并使信用減等成為相關主體需要承擔的一種廣義的責任形式。這種責任方式實質上是國家或者行業協會對企業的市場主體資格的取消和限制。5.4 國家決策失誤的賠償責任經濟法上的國家決策失誤的賠償責任主要是超額賠償,包括市場規制法中的雙倍賠償、三倍賠償制度等,國家決策失誤賠償不同與狹義上的行政賠償和司法賠償,而可能更主要是立法賠償,主要是基于國家機關因實施宏觀調控和微觀規制不當而產生。國家決策失誤的賠償責任是經濟法責任制度中的一個難點,也是諸多學者指責經濟法責任不具有可訴性的一個方面。筆者認為對于國家決策失誤的賠償責任應該更科學的界定,如怎樣科學的認定“失誤”,如何進行“賠償”等等。
5.5 實際履行這里的實際履行不同于民法上的實際履行,這里的實際履行的結果不只對特定人有利,而且主要是國家政府履行,國家和政府的主要責任是提供公共物品,而對于公共物品的需要一般是私人物品所不能替代的,一般只能由政府來提供。如果政府不作為,可能會對調制受體產生不良影響,有時甚至會造成損害,如外部競爭環境的營造,市場秩序的維護,必要的宏觀調控等等,都是應當實際履行的,在這里,不能或者不可能完全用承擔國家賠償的責任的方式來代替,也不能都用納稅人的錢(前面的賠償)來為自己開脫。只能由國家和政府以實際履行的方式來完成。5.6 停止、糾正或撤消不恰當的調控或規制的行為國家及政府機關在對經濟進行宏觀調控和微觀規制的過程中,難免會因判斷失誤而做出內容不恰當的調控或規制的行為應及時停止、糾正或撤消。在2001年5月1日公布的《國務院關于禁止在市場經濟后動中實行地區封鎖的規定》第十七條中就有規定:“實行本《規定》第四條第一項至第七項所列的行為以外的其他地區封鎖行為的,由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組織有關部門進行查處,分別對限定措施、關卡、歧視性收費項目、價格、或者收費標準、歧視性技術措施、歧視性待遇予以撤消或消除障礙”。其中,“予以撤消”就屬于國家及政府機關應當承擔的經濟法責任。另外,像頒布禁止令、引咎辭職等等,作為經濟法特有的一種具體責任形態,也值得我們深入探討研究。5.7 反向制裁措施對于市場主體不當實施的某些意欲提高自己市場競爭力的違法行為,可以根據情況靈活地采用與其競爭手段相一致或相對應的方法對其進行制裁,旨在造成與責任主體最初意圖相反的結果此稱“反向制裁措施”。反向制裁措施建立在充分發揮主審法官自由裁量權的基礎之上,是經濟法獨有責任的靈活性最突出的表現,它不拘泥于任何傳統或既存的責任形式,而是充分依賴法官的法律思維和智慧,具體案件具體分析,最終采用一種對本案而言最有效的制裁措施來懲治不法行為。參考文獻[1]李昌麒.經濟法――國家干預經濟的基本法律形式[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5.[2]漆多俊.經濟法基礎理論[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96.[3]張守文.經濟法理論的重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4]戴敏.宏觀調控行為法律責任的認定與歸結初探[J].湘潭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5).[5]王全興.經濟法基礎理論專題研究[M].北京:中國檢察出版社,2002: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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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法律價值的概念和分類
1.法律價值的概念
價值這個普遍的概念是從人們對待滿足他們需要的外界物的關系中產生的。①從哲學的角度考察,一種事物的價值是指它對人類、對社會的效用關系。法律價值是一種具體價值,首先,法律價值的概念不是一個屬性范疇,它不等于法律作用或法律效用(法律的有用性)等概念,法律本身的各種屬性,包括法律的各種作用、法律的階級意志性和強制性等,只是法律價值得以形成的基礎和條件。盡管法的客觀屬性對說明法的價值有意義,②但相對而言,主體及其內在尺度是形成法律價值的主導因素。其次,法律價值的概念也不是一個意識或理念范疇,而是一個反映主體與法律之間特定關系之質、方向和作用的范疇,或者說,是反映主體與法律之間特定關系的范疇。價值論認為,價值的形成和發展是主體與客體相互作用的過程,這一過程可以概括為“認識-評價-實踐”。③單從法律(客體)或單從主體的角度都難以界定法律價值,只有從主體與法律的特定關系中才能界定法律價值。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說:“法律價值是一定的社會主體需要與包括法律在內的法律現象的關系的一個范疇”。④最后,法律價值概念的實質意義在于說明法律如何服從和服務于人。綜上所述,我們認為法律的價值是主體通過認識、評價和法律實踐促使法律適應及服從主體的內在尺度而形成的法律對主體的從屬關系。⑤
2.法律價值的分類
(1)法律價值事實和法律價值目標
法律價值事實,即主體與法律之間價值關系的實際狀態,是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法律價值主體通過法律實踐作用于法律,推動價值關系發展的結果,是特定時空下的特定主體與法律之間價值關系的存在狀況。法律價值目標,即表現為廣泛認同的預見和期望的法律價值關系運動的方向與前途,是由法律價值關系的客體發展的必然性以及主體的認識三個方面綜合作用的結果。它的形式是主觀的,即它所表現出的預見和期望;它的內容是客觀的,即它表現出的預見和期望是對價值關系發展的客觀必然性的認識與反映。由于法律價值目標的這種主觀性和客觀性的辯證統一,法律價值目標在人們的法律實踐中具有重要的指引和導向作用。
(2)法律的個人價值、群體價值和社會價值
從法律價值關系主體類型的角度來看,不同類型的主體可以同法律結成不同的法律價值關系。這樣,法律價值可以分為法律的個人價值、法律的群體價值和法律的社會價值。
法律的個人價值,就是個人與法律結成的價值關系。在這里,個人不僅是指具體的個人,而且可以指一般的個人或抽象的個人。法律的群體價值,就是法律與社會群體結成的價值關系。這種價值關系中,主體的尺度就是特定社會群體的利益和需要。在法律的各種群體價值中,統治階級或處于領導地位的社會集團與法律結成的價值關系往往起著領導作用。法律的社會價值,就是人類全體或社會整體與法律之間結成的價值關系。在這種價值關系中,主體尺度就是人類全體或社會整體存在及發展的需要和利益,個人自由與社會的和諧是最高的價值標準和價值目標。
(3)目的性法律價值和工具性法律價值
我們基于目的與手段的相對性,立足于法律價值體系內部各種價值之間的主次關系,按照法律價值的性質和內容,可以把法律的價值分為目的性法律價值與工具性法律價值。目的性法律價值,則是指法律滿足那種以更高目標為理由的需要所形成的法律價值,也就是以實現和完善其它法律價值為依托或歸宿的法律價值。這種分類本身具有相對性,目的性法律價值與工具性法律價值沒有絕對的界線,很大程度上是在兩種以上的法律價值間比較的結果。正如喬克裕和黎曉平兩位先生所言:“應當說一切的價值都表現為目的,但有些價值目標是從整體、理想和最終意義上而言的,如自由,這樣的價值我們稱之為目的性的法律價值;有的價值目標則是局部服務性的,如秩序,安全等,從更高的目標來說,它們只是人類生活和社會發展的條件。這些與更高的價值的實現與完善有關的價值,我們稱之為工具性的法律價值。”⑥一般來說,這種分類法對于在各種法律價值之間進行比較分析是一個有效的理論工具;但也是一個不太精確、缺乏自足性的理論工具。所以這種劃分必須與其它劃分相聯系才行。
二、經濟法的價值取向應當注意的問題
1.對經濟法的價值取向進行準確的界定
根據以上法律價值的定義,我們可以得出經濟法價值的定義如下:經濟法的價值是主體通過認識、評價和經濟法律實踐促使經濟法適應與服從主體的內在尺度而形成的經濟法對主體的從屬關系。經濟法的價值作為法律價值的一種,與法律價值是特殊和一般的關系,它包含了后者的全部內涵,可以作類似的分類。本文要分析的經濟法的價值取向在這些分類中屬于經濟法律價值目標、經濟法的群體價值,即社會群體廣泛認同的預見和期望的經濟法律價值關系運動的方向與前途,是由經濟法律價值關系的客體發展的必然性和主體發展的必然性以及主體的認識三個方面綜合作用的結果。由此可知,經濟法的價值取向與經濟法的價值目標是同等程度的概念,也就是說經濟法的價值取向是指廣大人民群眾所期望的、經濟法應當具有的價值,是經濟法的應然狀態。
2.要分清法的一般價值目標和經濟法特有的價值目標
在經濟法的價值目標(價值取向)中,公平、正義、安全、秩序等,的確是經濟法的價值目標,但不是經濟法特有的價值目標而只是法的一般價值目標。在這里應該分析的問題是:在研究經濟的價值目標時,是否應該將法的一般價值目標納入研究的范圍?我們認為,在研究經濟法的價值目標時,不應該將法的一般目標納入研究范圍。因為這樣不利于突出經濟法價值目標的特殊性;不利于我們正確的把握經濟法的價值目標;不利于我們正確地認識經濟法的地位,以及與其它法律部門相區別;不利于經濟法學體系的構筑。
三、經濟法的價值取向
1.發展公平
公平是商品社會經濟生活的基本原則與出發點,也是傳統民商法固有的一種道德理念與價值標準。經濟法在實踐其自身目的的同時,也在追求公平的價值觀念。從社會生活的領域看,公平主要表現為經濟公平、政治公平和社會公平三個方面。根據公平實現的過程和環節,可以分為實質公平與形式公平。現代經濟法的公平觀念還特別體現在經濟法所追求的新型公平理念———發展公平。發展公平是可持續發展觀為公平這一傳統的道德與法律價值范疇注入的新理念與新思維。發展公平在于謀求:
(1)矯正公平。矯正公平就是對形式上是公平的,但容易導致實質上的不公平或已導致不公平的后果的情況進行矯正,旨在實現實質公平為目的的公平。根據其起作用的時間不同,其矯正方式可分為事先矯正和事后矯正兩種。事后矯正是指不公平后果發生后所進行的矯正,事先矯正是指不公平的后果發生前,為避免其發生所進行的矯正。以個人主義為指導、以抽象的人格平等為假設條件、以等價有償為原則的傳統民商法對社會公共產品的供給、不協調的發展、實質上的不公平無能為力。而行政法主要是對程序正義傾心關注,對公平的矯正不是宏觀和經常性的,且主要發生在事后。只有經濟法才能從宏觀上及經常性地在事前進行公平矯正。具體而言,經濟法幫助經濟弱者恢復因財產、收入和天賦、能力不平等所導致經濟機會的不平等,強調以形式的不平等達到實質的平等,從而更新與拓寬了公平的傳統含義。例如,經濟法中的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競爭法、產品質量法和財稅表現出對經濟弱者具體人格的特殊傾向性保護,要求國家通過經濟法規對不平等的收入和財產進行干預,利用社會財富的目標再分配和對社會上處于不利地位的人予以一定補償或救濟,即是對矯正公平這一價值取向的生動寫照。
(2)地區公平。自然資源的分布不均衡,各國、各地所選擇的經濟制度不同,決定了地區經濟發展與社會發展的不均衡。這種不均衡在世界范圍內體現為經濟力量格局的多極化及高度的貧富不均現象,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貧富差距愈益演進。這種現象在一國之內也普遍存在,在我國也是這樣。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我國地區差距越來越大,這種現象的存在是必然的,但也是不可忽視的,特別是對于我國這樣一個多民族國家,平衡地區經濟有著非常重要的經濟意義和政治意義。基于社會福利和人道主義的觀念,經濟法將結果公平引入自己的價值取向中,在認同分配差距經濟意義上的合理性的同時,更兼顧社會意義上的合理性。經濟法要求國家對不平等的收入和財產實行干預,在一定程度上實現結果公平和地區公平,強調的是社會財富的再分配和對社會上處于不利地位的人予以一定補償或救濟。這主要體現在經濟法中的稅法和財政法中。稅法規定累進所得稅等,收入越高的人納稅的比率越高,收入低于法定納稅水平的公民則不納稅。這是通過對高收入者的一種直接“剝奪”來實現結果公平。財政法則通過轉移支付等,在宏觀上實現地區公平。
(3)產業公平。產業公平是指在一個國家的產業結構中,根據國家經濟主體和制約經濟增長的客觀國情,各個產業部類的分布處于比較均衡和合理的狀態。這種狀態既能維護國家經濟主權和經濟安全,又能判斷經濟增長和促進結構改善。產業結構不合理所產生的結構性經濟缺陷甚至致命的經濟損害是極為明顯的:我國50年代中期開始的重工輕農、忽視第三產業的戰略,導致多年來我國農業發展滯后,消費品短缺;而90年代初證券業與房地產產業的過度升溫,導致多種產業資本的集中投入,特別是大量金融資本的直接介入,引發了這些產業的非理性現象,并使這些產業自身理性秩序發生紊亂。另外,產業結構的不合理也是1997年開始的亞洲金融危機的主要原因;而民商法和行政法對產業結構的調整無能為力。因此,產業公平應該納入國家經濟法規的調整范圍。
2.社會整體效益
效益原本是個經濟學的概念,指的是投入與產出即成本與收益之間的比較。只有當成本大于收益時,經濟才是有效益的。效益有個體效益與社會整體效益之分。社會中個體經濟活動參與者以其占有或可支配的生產要素(資本、土地、勞動等)來實現自己的利益,這其中的投入與產出比為個體效益;各經濟主體結合形成社會經濟共同體,共同體掌握一定的資本以實現其社會財富最大化,共同體的投入與產出比就是社會整體效益。
人們曾經認為個體效益與社會整體效益是一致的,個體效益的最大實現就可促進社會整體效益的最大化。這種思想的代表人物是亞當·斯密和邊沁。傳統民商法的個人本位和意思自治即基于這種理論而來。其價值取向是充分保證個體效益的實現,而對社會整體效益的維護則是間接的,它主要是通過調整個體效益之間的沖突來實現個體效益與社會整體效益的平衡。這在市場經濟初期是行之有效的。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和壟斷的出現,個體效益與社會整體效益的矛盾日漸尖銳,個體效益的最大實現有時是以犧牲社會整體效益為代價的。面對市場失靈,傳統民商法作了一些修正,比如將物權由絕對權修正為相對權,對契約自由做出限制,從過錯責任發展出無過錯責任等。但由于民法規范多是任意性規范,其調整方法的自治性及個人本位的價值取向決定了它難以實現社會整體效益,于是一個新興的法律部門———經濟法便應運而生。
經濟法自產生之日起,就以社會整體效益作為自己的價值取向,以補充民商法之不足。經濟法的社會整體效益價值取向與民法的個體效益價值取向是不同的。
第一,經濟法把對經濟主體行為的評價視角從自身延展到整個社會,也就是說,經濟主體追求效益的行為,必須置于社會整體效益之中來認識和評價。只有符合社會整體效益的行為,才能得到肯定。比如,根據經濟法,壟斷阻礙科技進步,損害消費者的利益;然而依民商法看來,一個經濟主體走向壟斷的每一步,都是在個體效益最大化驅動下合理又合法的行為。對于社會整體效益的損害,民商法的“無形之手”表現出了無能為力;經濟法則從社會整體利益的視角對壟斷作了否定,以“有形之手”限制壟斷。西方經濟法的核心內容是限制壟斷,鮮明地凸現經濟法的社會本位觀。需要指出的是,經濟法以社會整體效益為重,但并非把此目標絕對化,甚至像計劃經濟體制下以社會利益或國家利益涵蓋一切那樣,扼殺犧牲經濟個體效益。經濟法和民法共同調整市場經濟,意味著社會整體效益與個體效益是可以妥協和折衷的。為了社會整體效益,個體效益是應該被限制的。但是另一方面,并非所有的整體效益都重要得絕對優于個體效益,只有個體效益在危及社會整體效益時才可以適用“社會整體效益優于個體效益”的原則。
第二,經濟法從社會整體效益的需要出發,實現社會經濟資源的優化配置。這主要是通過經濟法的一些強制性規范來規制經濟生活,重新確立經濟主體的行為模式,界定經濟個體活動領域和行為方向。經濟借助法律機制的調整作用,把社會經濟運行的整體效益目標寓于經濟主體的個別活動中,使經濟主體在選擇自身活動內容或方式時,充分注意到個別目標與社會目標保持相互銜接的要求。這種銜接水平越高,就越能得到法律的肯定與保護,經濟主體的個體效益也就越高。經濟法的這種調整機制,使得經濟主體原先一味追求個體效益的行為,盡可能地與社會整體效益目標保持協調一致,結果是兩者都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發展。需要指出的是,政府通過經濟法對經濟生活的管理,應遵循“合法”原則,即這種介入必須在法律授權范圍之內。
注釋:
①馬克思恩格斯全集(19)[C] 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P403。
②(蘇)C C 阿列克謝耶夫 法的一般理論(上冊)[M] 北京:法律出版社,1998 98。
③(蘇)圖加林諾夫 中的價值論[M] 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89 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