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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藝術史論經典:形象的遺產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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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藝術史論經典:形象的遺產

研究早期西方藝術史的經典文集
  • 所屬分類:圖書 >藝術>藝術理論  
  • 作者:[英國][弗里茨]?[薩克斯爾] 著,[楊建國] 譯
  • 產品參數:
  • 叢書名:--
  • 國際刊號:9787544769778
  • 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 出版時間:2017-10
  • 印刷時間:2017-10-01
  • 版次:1
  • 開本:32開
  • 頁數:--
  • 紙張:純質紙
  • 包裝:平裝-膠訂
  • 套裝:

內容簡介

本書所收錄的八篇薩克斯爾講演選自倫敦沃爾伯格研究所于1957年出版的《薩克斯爾講演集》。八篇講演中早的一篇做于1925年的漢堡美術館,近的一篇做于1948年倫敦貝德福德學院,僅僅數月之后薩克斯爾就與世長辭。

文集章《形象的意義》亦可視為薩克斯爾為自己一生追求形象的意義所寫的導言,其余各篇都與文藝復興的某個方面相關,或在意大利,或在德國。其中三篇形成一個系列,都是關于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威尼斯藝術,分別是《彼得拉克在威尼斯》、《雅各布 貝里尼、曼特尼亞與古董收藏》、《提香和皮埃德羅 阿瑞提諾》,這三篇講演都是1935年5月在倫敦的沃爾伯格研究所所做。這八篇講演選自《薩克斯爾講演集》(共收入28篇講演),該書于1957年由倫敦沃爾伯格研究所出版。

編輯推薦

薩克斯爾的文章和講演雖然以形象為主,但他深深牽掛的始終是人的精神。翻開本書,讀者定會為書中插圖范圍之廣,類別之繁而感慨。沿著作者引人入勝的文筆,上溯古代蘇美爾文明遺產,下至塞尚等諸多現代藝術先驅,本書囊括的內容遠遠超出藝術史的范疇,遍覽宗教研究、中世紀科學、文藝復興學術等諸多領域,令人大飽眼福。

作者簡介

弗里茨 薩克斯爾出生于維也納,是著名的藝術史學家,在維也納當地曾師從于馬克思 德沃夏克,后在柏林接受過海因里希 沃爾夫林的指導。他在1913年加入了阿比 沃爾伯格組建的圖書館,在沃爾伯格因精神問題病倒之后,薩克斯爾接手了圖書館,并逐步將其改造為之后的沃爾伯格研究所。主要作品有《12世紀英格蘭雕塑》、《薩克斯爾講演集》等。

目錄

導 言

及時章 形象的意義:延續與變動

第二章 近古占星術的復蘇

第三章 彼得拉克在威尼斯

第四章 雅各布 貝里尼、曼特尼亞與古董收藏

第五章 提香和皮埃德羅 阿瑞提諾

第六章 人文主義者的夢中家園

第七章 丟勒和宗教改革

第八章 霍爾拜因和宗教改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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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時章 形象的意義:延續與變動

我并非哲學家,亦無力奢談歷史哲學。一直以來,吸引著我的是具體歷史材料,無論是在文學領域、藝術領域,還是在宗教領域。然而,所有歷史現象都有著一個共同的方面,恰因其意義之基礎與普遍,我們往往會將其視為理所當然,反而忽略了其中存在的諸多問題。這里,我指的是最廣泛意義上的形象歷史。

文學理解中,形象歷史的重要性早已是家喻戶曉。可以舉幾個詩歌形象的例子,這些形象人人都會用,卻很少有人了解其歷史。“我的家就是一座城堡”,這句話可追溯到13世紀的法律用語。1400年前后,英國出現了“空中樓閣”(castles in Spain)這句成語,意為沉湎于空想的建筑形象之中;然而,在法國,類似的成語(faire des chateaux en Espagne)早在13世紀就有人在使用。莎士比亞的歷史劇《理查二世》中,我們讀到這樣一句“嘗到流放的苦果”,可早在三百年前,同樣的字句已出現在但丁的《天堂篇》之中。“時間的尖牙利齒”這個形象的歷史更為悠久,一直可追溯到希臘古典文學之中,早在公元前5世紀,抒情詩人西蒙尼特斯已經用到了這個形象。自西蒙尼特斯之后,奧維德、莎士比亞,直到巴洛克時代的藝術家都用過這個形象,而到了18世紀之后,這個形象更是遍地開花,無處不見其蹤跡了。追溯文學形象的源頭與流向,研究其在歷史中的延續與變動,這項工作可以說既饒有趣味,又回報豐厚。

要了解政治的歷史,了解形象的歷史同樣至關重要。馬其頓的亞歷山大被描繪為“太陽之神”(Helios);中世紀,在英國和德國的印章上,我們發現,太陽或月亮的形象經常與統治者的名字同時出現。到了17世紀,法國國王路易十四再次被描繪為太陽神的形象。不妨再想想拜占庭的皇室器具,羅馬天主教皇的三重冠,以及英國國王在加冕儀式上穿的禮袍,使用的器具。所有這些都有著自己的歷史,如果在研究這些器具的歷史的同時,再輔之以歷史文獻和典儀用語研究,往往可以揭示出一些循他徑無法揭示的思想觀念和歷史事實。

宗教語言甚至比詩歌語言更富含形象。無論您翻開《舊約》,閱讀其中的敘事和語言,或是翻開《新約》,閱讀其中的贊歌和圣約翰的啟示錄,都會有同樣的發現。某些宗教思想只能傳達于形象之中,例如,“我主是牧羊人,我已心滿意足”,又如,“您的利箭刺穿了我的身體,您的巨手壓得我痛”。上述例子中,天父或被描繪為牧羊人,或被描繪為弓箭手,其背后的寓意極其豐富。如此豐富的意義,唯有借助于形象語言才能得到表達,任何其他語言形式均無能為力。某些形象的歷史已得到深入細致的研究,例如,以魚為天父形象。這些研究令我們看到基督教早期與近東地區其他宗教之間的聯系。

因此,形象的歷史研究實為所有人文研修者所面臨的共同課題。然而,在普通的大學教育中,這門學問似乎距離我們甚遠,我們很少有,或者根本就沒有機會其探討其普遍特征。我的專業領域是藝術史,我所用的例證也都來自這一領域。不過,在藝術史領域可顯現的,在任何其他領域中皆可尋覓到其蹤跡。具體地說:某時某地,某個形象被賦予某種特定意義;一旦問世,形象便具有了磁石般的力量,把其他思想吸引到身邊;形象可以突然間銷聲匿跡,湮滅數百年之久,之后又被重新記憶起來。或許,本書中所談論的東西有幾分隱晦,并不顯而易見,可也絕不是什么石破天驚的奇思妙想,只不過以往的研究者很少受到這方面的啟發,往這個方向上思考。我覺得,要成為一名真正的人文歷史學者,在這一方面做一些思考還是十分有必要的。

下面討論三個形象的歷史。無法去討論某某形象如何形成,例如以弓箭手代表上帝這個形象如何形成,又如以白鴿代表圣靈這個形象又是如何形成,此類討論將帶來許多宗教方面和心理方面的不解難題。為何以白鴿代表圣靈而不是老鷹,其背后當然有一定的原因,不過《圣經》學者會給出一套答案,心理專家會給出另一套答案,或許某個研究東方語言的人還能拿出第三套答案。把這種種答案融合起來,或許就能理解為何代表圣靈的是白鴿而非老鷹。本文不會去討論此類涉及形象本質的一般問題,而是僅限于展示三個形象的生死輪回,不同的文明中都可以發現這三個形象的遺跡。

及時個例證屬于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相當古老的文明層,可追溯到公元前三千年,那時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和印度文明或許仍連為一體,尚未分離。形象中,一個男子站在兩頭獅子背上,雙手各持一條蛇,蛇頭朝向男子面部(圖1)。這很可能是一位神靈的形象,不過現在已無法確定神靈的名字,也無法就這位神靈做出詳細描述,似乎這位神靈象征著至高無上的形象,伸出的雙手中握著人類最惡毒的敵人——毒蛇。一千年后,類似形象出現于埃及,這次站在獅子背上的是一位女性神靈,雙手中也各持一條蛇(圖2)。同一千年前的形象相比,埃及女神腳下踩著一頭獅子而不是兩頭,頭上戴著奇特的冠冕,不過美索不達米亞神靈形象的精髓都保留了下來。現在知道這位埃及女神的名字,更從女神的名字上推知,這位女神是從敘利亞遷徙到埃及的,于是相隔整整一千年的兩個神靈形象驟然建立起歷史聯系。埃及女神代表著豐饒,形象意義與其西亞先驅相比顯然發生了變化。

數個世紀后,持蛇女神像再次出現,這次是在克里特島(圖3)。此時女神穿著富麗,和埃及女神一樣雙手各持一條蛇。這尊神像的意義如今已經無人知曉,曾有人提出這是一尊護家神像。蛇從地板下面鉆出來,又從蛇洞鉆回去,或許正適合這一形象,不過這僅僅是猜測,且并不能很讓人信服。相較于這尊神像的意義,更重要的是意識到,這尊神像并非首創,而是來源于美索不達米亞和埃及。早在地中海文明,也就是我們歐洲文明的拂曉時分,就已經出現了人形持雙蛇神像。

現在把目光投向有歷史記錄的時代,投向我們更熟悉的希臘,會看到相同的形象,并且知道其確切含義(圖4)。圖中女人叫邁那得斯,是酒神狄俄尼索斯的瘋狂信徒,這些女信徒跋山涉水,雙手持雙蛇,和克里特島的女神形象一樣。昔日的形象流傳了下來,可意義已全然不同,克里特島的女神嫻靜而立,邁那得斯則為自己所崇拜的神靈而癡狂,甘心為其奴仆。為了表現出這種神靈感召下的瘋狂,再次用到了女性手持可怕惡獸這一形象。

古代世界中,這一形象源源流傳,基督出生之前的例子我就不再列舉更多了。基督出生之后的一千年,這一形象幾乎絕跡,可到了12世紀突然復蘇。您可能以為復蘇地點是古典之風盡吹的意大利,可實情并非如此,而是在法國、英國,還有德國。這一形象究竟如何再次出現現在尚無定論,不過又確切的證據表明,這些中世紀“新”冒出來的形象其實一點都不新,其源頭可追溯到由東方流傳而來的古老模型。需要特別注意的是,這一形象原本已從人們的意識中抹去,可突然間又活了過來,且并非某個孤例,而是大量出現。直到20世紀的今天還保存著二十多個此類形象,那么這些出現于12世紀的形象有著什么樣的意義呢?顯然,它所表現的既非神之偉力,亦非神靈感召下的癲狂。基督徒的靈魂受到邪惡力量的威脅,地獄的危險無時不在。12世紀的形象中,男子用手擋開惡獸,似乎正表現出這種危險。

12世紀與13世紀之交,這一形象失去活力,只是偶爾用到。1200年后,法國蘭斯的一位雕塑匠人用到了這一形象(圖5)。可以看到這一形象的生命力已耗盡,形象中的男子左手持蛇,右手持書卷。如果說這一形象曾表現出基督徒人生的基本問題,現在則成了純粹裝飾,已經時日無多了。

第二個例子可上溯到人類剛剛開始馴養牛群的上古時代,馴服公牛可謂文明的一大業績,于是與公牛搏斗,戰勝公牛成為表現英勇偉力的形象。在美索不達米亞發現的一系列雕刻的表現風格現在看來相當奇特,主要是因為形象中英雄和公牛幾乎一樣高大。英雄或立或跪,或手摁牛首,或將牛首踩于腳下,即便跪著,英雄也與公牛一樣高大。也有的形象中英雄抓著公牛的尾巴,將公牛高高舉起,公牛在英雄手中顯得毫無反抗的力量。總而言之,英雄和公牛一樣大。

在希臘早期的邁錫尼古城也能發現人戰勝公牛的形象(圖6)。不過這里表現英雄事跡的手法已頗為不同,無名力士單腿跪地,雙手緊鎖公牛的頭顱,仿佛表現的是一場超人斗牛比賽,斗牛士超人的力量呼之欲出。到了古典時代,大力神海格力斯降伏半人半馬怪內薩斯的形象也與之類似,海格力斯單腿跪在內薩斯身前,將半人半馬怪降伏(圖7)。這里,海格力斯及時次出現于此類英雄形象中,而美索不達米亞藝術家的浮雕是所有此類形象的總源頭。

現在到了最精彩部分。公元前6世紀到公元5世紀,在德爾菲和奧林匹克出現了古希臘最偉大的雕塑流派。兩地的雕塑中出現了一個新形家:英雄單腿跪在一頭猛獸側前,雙手緊緊扼住猛獸的頭(圖8)。這一形象一問世即大行其道,不過真正令這一形象成為典范的是奧林匹亞雕塑家,而非德爾菲雕塑家,顯而易見,奧林匹亞雕塑家手下的形象更合理地表達出了人獸間力量的互博。猛獸的似乎竭力從英雄強有力的膝下掙脫出來,無論是動感和效果均十分明顯。后來雅典著名的菲迪亞斯派(毫不夸張地說,該流派創造出的新形象數不勝數)直接繼承了出現的奧林匹亞和德爾菲的形象,僅僅在細節上加以完善(圖9)。

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例子,可以讓我們地觀察到一個形象的誕生,該形象一誕生而廣為流傳,許多原本與其關系甚遠的題材也無一例外采用了這一形象。只需舉出幾個例子即可(圖10、11)。海格力斯完成各種英雄壯舉時,其形象總是遵循一定定式,這本不足為奇,可連柏勒羅豐降服有翼神馬珀伽索斯,以及一些日常狩獵場景也用了這一形象,未免有點讓人吃驚。甚至在勇斗阿瑪宗女武士的場面中也能清晰看到這一形象的印記,征服者單膝壓在阿瑪宗女武士身上,與海格力斯單膝壓制公牛如出一轍。或許最重要的一次改變出現了勝利女神奈克宰殺公牛以為犧牲,以慶祝雅典打勝仗的場面中(圖12)。從公元前5世紀開始,直至羅馬帝國時代,相同的場面不知道出現了多少次,由此可以看到,形象一旦臻于完善即可吸引各式各樣的不同題材。早期東方和希臘藝術中人獸力搏的要素日漸磨滅,只有一種形象遺傳了下來。該形象變得異常強大,以裝飾性為目的的使用幾乎無處不在,雖然這也大大削弱了其感染力。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一形象誕生數個世紀之后,其表現出的重要性超越了以往所有的時代。當是時,希臘和羅馬諸神祇黯然退場,新的崇拜在東方宗教的沖擊下悄然成形。

要解釋清人牛大戰這一形象生命中這一時刻的意義,首先請允許我暫時跑一下題,涉及一個本非我專長的領域。有歷史記載之前生活于伊朗的游牧部族已崇拜一位天空和契約之神密特拉,這也是許多印度—日耳曼民族共同崇拜的一位神,無論在拜火教圣典《阿維斯陀》還是印度早期文獻中都可見到這位神祇的名字。到了相對較晚的時期大約在公元前8世紀,這些游牧部族在伊朗定居,其后數百年中與西方不斷接觸,首先通過美索不達米亞,后來又通過小亞細亞(正是通過小亞細亞,伊朗諸部首度接觸希臘文明),與之同時密特拉崇拜也逐步向西方滲透。到了羅馬帝國時期,羅馬軍團攻城掠地,由東向西把版圖直推到不列顛群島,東西方交流大大活躍起來,密特拉崇拜也大行其道。勒南不是說過嗎:“若基督未成為吾主,吾主即密特拉。”

前文已交待,密特拉是天空和契約之神,是牧民的守護神,拜火教的每間廟宇中密特拉神的形象。(如今有一百余間此類廟宇)。西方藝術家雕塑密特拉神像時,在祭壇上豎立的不是別的,正是前面提到的人牛大戰形象。密特拉原本是牧民和牲口的保護神,現如今卻成為了屠裁公牛的神靈,成為了自美索不達米亞一路流傳下來的神族一員。不用說,人牛大戰這一古老形象獲得了全新的意義:密特拉殺死世界洞穴中的公牛,為世界帶來了豐饒,牛尾化為一株玉米。可與之同時也能看到毒蝎子叮咬著公牛的命根,把毒素注入創世之牛。于是昭示出關系到每個人命運的道德啟示:天空之神密特拉降臨大地,為大地帶來光明,可邪惡之神再度用黑暗籠罩大地,蝎子是邪惡之神的化身。每個人都要奮斗以解放光明,更要讓光明照亮自己的內心。

昔日的舊形象獲得了全新的哲學意義,祭壇四周的護壁上刻滿形象講過造物之牛的故事,以及密特拉殺牛的故事。這些都是細節,最重要的是從中可以看出人類文明從最早階段起,已在尋找典型,以表現英雄戰勝公牛之壯舉。公元前6世紀到5世紀之間,希臘的德爾菲和奧林匹亞確立下新的造形,比早先的東方造形更寫實,也更符合邏輯。這一造形一經確立即廣為流傳,承載起各式各樣不同的意義。長達五個世紀的時間里,希臘造形迤邐而行,直到羅馬帝國初期,新宗教一下子吸引住了西方。新宗教不但講述造物的傳說,更宣揚生存的責任,舊造形注入新的生命,力量比昔日更加澎湃激越。

密特拉教最終成了基督教的手下敗將。君士坦丁大帝后,密特拉教已無信徒,好幾個世紀中其形象消失殆盡,只有在古代手稿和為數不多小型例證尚能見到其身影(圖13)。可到了12世紀,就和持蛇人形神像一樣,密特拉神像也復活了。如今,神像中的英雄有了個新名字——參孫,《圣經》中的大力士,他所降服的也不是公牛,而是獅子。12世紀的雕像中古典美所剩無幾,但毫無疑問依舊是昔日的舊形象。這一形象為何又活了過來?《圣經》敘事具有神圣性,基督教藝術家選擇表現的場面無一例外具有特殊意義。參孫形象中理由尤其充分。我們知道,參孫可視為基督的先行者,參孫力殺雄獅,基督撲滅邪惡。參孫殺獅的形象復活后,并沒能延續多長時間,不過其結局與人形持蛇神像的結局有所不同。到了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這一古典形象終于有機會復興,綻放出耀眼的光輝。

當是時,興趣集于古代藝術,人牛大戰這一古老形象吸引住了一位佛羅倫薩藝術家安東尼奧 羅塞里諾,于是一座佛羅倫薩的墓碑上古老的形象再度復活,這一次藝術家更敏銳地覺察到古老形象所蘊含的審美價值(圖14)。不過形象復活之日也是最終的死期,文藝復興中復活的不僅有古代造形,也包括對古代世界的研究。人文主義者挖掘出密特拉石雕,弄清了石雕的真正含義,將大理石上的形象與古代文獻中密特拉崇拜的記載對應起來。從16世紀下半時起,人牛大戰形象頻頻出現,可形象的生命力已耗盡,最終成為考古研究的對象。(圖15)

我的第三個例子大家都很熟悉——天使。《舊約》中天使在西伯萊語中叫“馬拉克”(mal’akh),意思是“信使”。希臘語中該詞譯為“宣布消息的人”,希臘語又傳入現代英語,演化出現代英語中“天使”一詞的諸多形式,無論是“angelo”、“angel”、“Engel”或“ange”。

有意思的是,“天使”一詞的現代內涵與古代希伯來語或希臘語頗有不同之處。現在一提到天使,人們就會想到有翼的形象,可在希伯來和希臘情況并非如此。以《士師記》(13:2ff.)為例,上帝的使者出現于馬諾亞之妻面前,帶來消息她會懷上一個男嬰,男嬰長大成人后將把以色列人從腓力斯人的壓迫下拯救出來。“婦人就回去對丈夫說,有一個神人到我面前來,他們的相貌如上帝使者的相貌,甚是可畏。”這是沒有提到天使背上有沒有翅膀的。天使再度到來:“馬諾亞對耶和華使者說,求你容我們款待你,好為你預備一只山羊羔”天使婉言拒絕,馬諾亞又說道:“請將你的名告訴我。”天使答道:“何以問我的名,我的名是秘密。”于是,“馬諾亞將一只山羊羔和素祭在磐石上,獻與耶和華,使者行奇妙之事……見火焰從壇上往上升,耶和華的使者也在壇上的火焰中升了上去……馬諾亞才知道他是耶和華的使者。”

我們一向認為天使都長了一對翅膀,可若果真如此,上面故事整個后半部分就毫無意義了。若馬諾亞看到天使背出雙翅,瑪諾亞又怎會對她的身份有絲毫懷疑?

《約書亞書》中一篇故事(V:13)更充分表明,古希伯萊人眼中的天使沒有翅膀。“約書亞靠近耶和華的時候,舉目觀看,不料,有一個人手里有拔出的刀,對面站立。約書亞到他那里,問他說你是幫助我們,還是幫助我們的敵人?那人回答說,不是的,我來要做耶和華軍隊的元帥。”顯而易見,出現于約書亞面前的是位武士,而非傳說中的精靈,扇著一對翅膀從天而降傳完上帝的話又扇扇翅膀飛上天空。

可以肯定,最早的基督徒接受的是希臘語意義中的天使,也就是說,天使意味著信使。一只希臘出土的酒壇上刻有約卡斯塔和安提戈涅形象,兩個人中間還有一個人的形象,形象上方還用希臘語刻了“天使”一詞,在劇中這個人物的角色確實就是信使。羅馬的圣母瑪麗亞大教堂中有一塊5世紀的馬賽克畫,表現約書亞與天使相會的場面,畫面中的天使一身戎裝,和《圣經》的文字描述相符(圖16)。后世一幅畫雖然表現同一場面,卻有了不同,天使生出了翅膀(圖17)。再回顧一下《圣經》中的描述,約書亞抬起頭,看到一個人站在前面,手持出鞘利劍,于是問道:“你是敵是友?”可要是天使背上橫生出一對翅膀,后面整段描述卻不符合邏輯了。若天使背出雙翅,約書亞怎么可能會認不出天使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以那樣的語氣對天使說話?

有翼天使形象是何時進行到基督教藝術中?還是在羅馬的圣母瑪麗亞大教堂中可找到答案,堂內的凱旋門上繪有一系列馬賽克畫,表現嬰兒基督。畫面中圍繞著圣母和基督的不再是普通的信使,而是現代意義上的天使(圖19)。其中一個在半空中翱翔。由此可以確定,天使的新形象出現于公元5世紀的前五十年中。

新形象是基督教自創的嗎?或是改造于昔日舊形象?新形象的前身又是什么?又存在了多久而無人提出質疑呢?新形象的遭遇與之前提到的持蛇人形神像有無相似之處?

古代東方有有翼天使,公元前三千年的一只花瓶上就繪有有翼天使形象,與羅馬圣母瑪麗亞大教堂中的有翼天使頗多相似之處。那是宗教藝術家想象出的最古老的形象之一。后來希臘人發展出有翼神使形象:眾神使者墨丘利、彩虹女神愛爾麗斯、還有勝利女神維多利。每有戰爭發生或詩歌比賽,或體育競技,一旦分出勝負,維多利即從天上飛到人間,把桂冠戴在勝利者頭上。早期維多利采用飛奔的形象,后來發展出空中翻飛翱翔的形象,姿態更為優美動人(圖20)。羅馬人以武立國,勝利女神像不計其數,在帝國時代更是如此,不過羅馬藝術家改變了勝利女神像姿態,勝利女神不再匆忙趕著給勝者加冕,而成了一尊沉重的立姿雕像。基督教天使形象大體來自于羅馬帝國以及君士坦丁的東羅馬帝國的勝利女神形象,不過也有一些顯著區別。勝利女神無一例外是女性形象,基督天使則看不出性別,身著新的宮廷裝,環繞著我主和圣母的精靈來自于無纖芥罪業的圣賢界,身披雪白長袍,纖塵不染(圖21)。不過可以肯定,新形象主要源于勝利女神形象,或許我的陳述也有簡化之嫌,但這并不影響我的觀點。

公元5世紀后天使形象幾乎沒有改變。無論是中世紀、文藝復興,還是后來的巴羅克時期,一提到天使必為有翼形象,人們讀《圣經》時腦海中浮現的形象與祖輩古人大不相同,異教形象卻在基督徒心靈上留下強烈印記,有些東西《圣經》中并無記載,甚至與《圣經》記載背道而馳,卻依舊可以浮現于人們的想象之中。

17世紀有個頗有意思的例子,一個偉大而獨立的心靈突然意識到,人們以往都搞錯了。歷朝歷代無數人閱讀《圣經》,其中倫勃朗可謂最富想象力者。倫勃朗很早就對馬諾亞的故事大感興趣,他選擇在畫中表現獻祭那一刻。馬諾亞對面前男子的身份還有所懷疑,問道:“你究竟是誰?”馬諾亞的妻子堅信面前男子必為上帝之信使。馬諾亞向上帝獻上羊羔,火焰升起,上帝信使也在火焰中升上天空。倫勃朗早期繪畫中可以看到,馬諾亞滿臉驚懼之色(圖22)。“馬諾亞對他的妻子說,我們必須要死,因為看見了上帝。他的妻子卻對他說,耶和華若要殺我們,必不從我們手中收納燔祭和素祭,并不將這一切事捎與我們,今日也不將這些話告訴我們。”倫勃朗早期的畫作中,馬諾亞妻臉上尚有驚懼之色,天使也是基督教傳統形象,背上生有雙翅。數年后倫勃朗開始繪畫一組規模宏大的《圣經》題材組畫,其中一幅表現的是馬諾亞和天使一幕(圖23)。畫中馬諾亞和妻子跪在一間小屋外,小屋門上有頂,畫面左方有塊磐石,石上正是獻祭的羔羊。畫中馬諾亞妻子的表情和聽到天使報喜的圣女一樣,安詳沉靜,馬諾亞則顯得萬分驚恐挪開臉不敢看顯跡的精靈。不知什么原因,這幅畫沒有完成,倫勃朗不知該如何描述畫中天使。后來倫勃朗又曾畫過相同題材的畫,畫中下跪的馬諾亞與妻子與之前未完成畫中幾乎一模一樣,祭壇與背景也相同,可天使卻很難一眼看出來了(圖22)。倫勃朗不知道該把天使畫成什么樣子,畫面上有數層修改的痕跡。,倫勃朗決定只畫出冉冉上升的天使的下半身,而不是像早期畫作中那樣畫出天使全身。再晚一些的另一幅畫中,畫家的想法又有不同,更加著重表現出馬諾亞與妻子的對比,前者為自己的安危而驚懼,后者則對耶和華忠貞不渝(圖22)。這幅畫中,天使翱翔于半空中,可姿態相當僵硬,那對翅膀看上去也頗為奇怪。不難看出,畫家的心緒頗不平靜,天使的左翼畫在胳膊后面,右翼卻畫在胳膊前面。與這幅畫差不多同一時期,倫勃朗終于完成一直沒完成的馬諾亞與天使,在畫面中添上天使形象,畫面中天使以普通人的形象出現。上千年來傳統認為天使就該張對翅膀,要讓畫家下定決心對抗上千年的傳統,何其難也!畫布上原本有個有翼形象,可多年來倫勃朗數易畫稿,最終出現于觀眾眼前的是無翼形象,和早期藝術家筆下的天使形象并無二致。

總結一下,有翼天神的形象出現于文明創始之初,希臘和羅馬文化令這一形象更加精美復雜,可公元肇始后的頭四百年中基督徒并未接受有翼天使形象。從公元5世紀開始,有翼天使形象復蘇。不僅為人們所接受,甚至改變人們對《圣經》原文的解讀。倫勃朗嘗試突破這一傳統,可一直要到19世紀后期,藝術作品中有翼天使形象才真正走到了盡頭。

我所選的三個例子,無論是持蛇人形神像,或是人獸大戰形象,或是有翼天神形象,都把我們帶回到文明的源頭。持蛇人形神像最早出現于史前的美索不達米亞,一直延續到古代,蟄伏很長時間后,12世紀又突然再次出現,在1200年前后走到生命盡頭。

人獸大戰這一主題也是最早出現于美索不達米亞,之后數千年時間里人類一直在尋找新的方式來表現這一主題。希臘的奧林匹亞發展出更寫實,也更符合邏輯的新表現方式,立即廣為傳播,應用到各種不同的主題之上。之后的歲月里,無論在希臘還是在早期羅馬,奧林匹亞形象逐漸失去重要性,直到新宗教潮流從東方席卷而來,舊形象獲得了新生,更一舉沖上一生中較高峰。之后,人獸大戰形象漸漸消除,中

媒體評論

興趣廣泛正是薩克斯爾的突出特征,更難能可貴的是極為廣泛的興趣從未把他誘入歧途,令他的研究流于表面。各篇講演中薩克斯爾提出的問題終都歸結到人的信仰、追求和夢想,也正是那些有信仰、有追求、愛夢想的人創造出形象,使用著形象。對他而言,研究意味著超越時代阻隔,與古人建立起心靈溝通。

——E.H.貢布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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