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為華東師范大學歷史系教授許紀霖先生的全新文化隨筆集,收錄了作者近兩年發表的重要作品,共分“史記”“書生”“懷人”“家國”“天下”“情懷”六章,涉及關于近代史、學術史、知識分子史、地緣文化、文化批評等多種主題。許紀霖自稱“無法歸類的蝙蝠”,游走于左與右、傳統與現代之間,學術立場中允、不激進。許紀霖對學界和社會文化事件觸覺敏銳,以獨特的角度和案例分析切入研究,從而觀照出社會歷史事件、現象、人物背后不為人所察覺的深蘊。
1.百家小集,名家云集。百家小集第三輯強勢來襲,收入許紀霖、馬勇、鄢烈山、陳徒手、王奇生、何懷宏、葛劍雄、張夢陽、胡文輝、李建軍等名家思想隨筆。
2.華東師范大學歷史系教授、“騰訊大家”專欄作者、中國思想史與知識分子研究著名學者許紀霖縱論家國、書生、時代與理想。
許紀霖,1957年3月出生于上海,原籍浙江紹興,華東師范大學歷史系教授。主要從事二十世紀中國思想史與知識分子的研究。近著有《中國知識分子十論》、《啟蒙的自我瓦解》(合著)、《大時代中的知識人》、《近代中國知識分子的公共交往》(合著)、《啟蒙如何起死回生》、《當代中國的啟蒙與反啟蒙》、《家國天下》等。
史 記
中國:不斷變化的復雜共同體
君主獨裁,始于秦漢還是元明?
革命是如何復活的
光華大學:一段被遺忘的激情與輝煌
他是真正將中國歷史讀懂、讀通、讀透之人
書 生
沈從文的淚
你懂得什么叫革命?
郭小川:內心寂寞的激情詩人
從邊緣走向中心的黃埔軍校知識分子
生活不在于做了什么,而是不做什么也很充實
懷 人
及時代知識人的夢想
中國的“口述史之父”
上海學術界的“猛牛”
那個美麗與知性的女性遠去了
家 國
以北京為“他者”的近代上海
春節斷想:“我們”在哪兒?
儒家孤魂,肉身何在?
現代人: 永無希望的救贖
天 下
讀懂了基辛格,就讀懂了世界
為什么我不是查理?
安東:活著的古代世界
安 蘭德和她的“粉絲”們
情
小時代中的理想主義
從八十年代尋找青春精神
二十世紀末的《讀書》與讀書人
青年教師體制化生存芻議
回歸學術共同體的內在價值尺度
中國:不斷變化的復雜共同體
對于史學家來說,專史易寫,通史難作。貫通上下幾千年的通史,沒有幾十年工夫的積累,沒有打通古今中西的大視野、大思路,一般的史學大家都不愿嘗試。我心目中好的中國通史,錢穆的《國史大綱》、呂思勉的《白話本通史》、內藤湖南的《中國史通論》,都是有一家之見又通俗易懂的經典。而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許倬云《說中國》,也可列入其間。
許先生原先以研究西周史、漢代史著稱,近二十年來越來越注重中國的大歷史,所著的系列作品,皆以視野宏大、貫通中西為特色,有一種在IMAX影院看電影的感覺。他說自己是以一種系統論的方法觀看中國歷史。而所謂的許氏系統論,并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流行過的科學的系統論,毋寧說是一種人文的系統研究——不是注重數據、模型、變量分析,而是從天文、氣象、地理、物質、制度、社會、階級、宗族、思想、宗教、風俗等角度,三百六十度全景式地鳥瞰古代中國,各個元素之間亦非孤立,而成其為一個相互鑲嵌、彼此滲透的分析網絡。這種“全息攝影”非史學大家無法駕馭,不敢問津。一般學者只能從一個或幾個領域窺探歷史,但許先生以爐火純青之技藝穿越其間,駕輕就熟,令人嘆為觀止。
先說氣候、地理、瘟疫對歷史的影響。許先生指出,魏晉南北朝期間,大批胡人南下,與亞洲北方出現冰川期有關,大草原的游牧民族無法生存,只能紛紛南侵,滲入中國,最終與中原的農耕民族在血統和文化上融合。隋唐伊始,北方氣候回暖,于是草原上出現了強大的突厥,成為繼匈奴之后最龐大的草原強敵,令大唐帝國頭痛不已。許先生也注意到日本、朝鮮、越南這些周邊鄰國雖為儒家文化圈,卻未列入王朝直接控制的版圖,原因乃是與地理環境有關:最初與它們的交往,無法通過陸路,只能通過海路,而這正是農耕民族之短處。成吉思汗及其子孫們造就了一個橫跨歐亞的蒙古大帝國,許先生認為,蒙古擴張的時代,正是歐洲發生黑死病的時候,歐洲人口減少了三分之一,無力對抗強敵,故給蒙古鐵騎馳騁歐亞大陸的大好時機。
器物也是決定成敗的重要因素。許先生在書中多處分析了冷兵器時代馬的重要性,指出誰擁有了騎兵,誰就占據了戰場的主動。大宋王朝之所以難以與比自己的國力弱得多的遼、金、西夏匹敵,乃是無論中原還是南方,皆沒有大草原,缺乏滋養駿馬鐵騎的沃土。
說到中國,這幾年史學家最熱門的話題乃是“何為中國”。古代歷史中的“中國”意味著什么?何為中華民族?中華民族等同于華夏—漢民族嗎?以許先生熱烈而深刻的家國天下情懷,他寫這本書的最強烈動機,乃是試圖回答“中國是什么,我們究竟是誰”這一核心問題。他超越了歐洲人習慣的“帝國—民族國家”二分法思路,沒有在“中國究竟是一個帝國還是民族國家”里面兜圈子。在他看來,中國就是“一個不斷變化的復雜共同體”,從時間維度來說五千年歷史并非一成不變,從空間維度來說則是“漢的中國”與“胡的中國”的互動與交融。
體制的燜鍋無法靠自身的力量打破,它需要外來的動力破局。體制的真正摧毀者不是體制自身,而是一種能夠創造新體制的精神。精神的力量無所不摧,青春精神所到之處,將改變一個舊世界,創造一個新世界。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
——許紀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