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薩斯的一年》是著名記者申賦漁和他12歲的女兒申杭之合寫的歐游隨筆集。2012年,申賦漁作為《南京日報》派駐法國的記者,與到法國做訪問學者的妻子,帶著12歲的女兒申杭之,在法國南部阿爾薩斯旅居一年,在這一年里,他們以阿爾薩斯為中心,游歷了法國、德國、荷蘭、奧地利、比利時、匈牙利、瑞士、盧森堡 等國家, 申賦漁以一個文化記者的視角寫在法國以至歐洲大地游走的見聞和感受。12歲的女孩申杭之則以一個個性鮮明、思想獨立的中國女孩的視角,寫她在阿爾薩斯一所國際中學讀書的經歷,寫中法學校教育的異同。
父女二人交互寫作,互為補充,帶領讀者一起感受法國的魅力,領略歐洲大陸的風情。申賦漁筆下的法國,不是走馬觀花的通常游記,他著眼于中法文化的交融與碰撞,給出了人們一個了解法國乃至歐洲的獨特視角。而申杭之筆下的法國學校生活堪稱本書的一大亮點,她以一個早慧的敏感的女孩的不同于成年人的視角和思維方式寫她的法國學習生活,寫得妙趣橫生又給人留下很多思考。
70后駐法記者 & 00后旅法女孩
父女二人,一年光景,從阿爾薩斯到歐洲大陸,帶你看到世界的另一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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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漢與紳士 住別墅的守林人 兼職市長 憤怒的阿爾薩斯農民
你不知道的法國你不知道的法國人
瘋狂的學校 亂紛紛的校園 被惡評的老師 國際班的奇葩們
你意想不到的法國學校你意想不到的異國熊孩子
申賦漁,作家、記者。著有《不哭》《逝者如渡渡》《光陰》《一個一個人》《匠人》等。曾任南京日報駐法國記者。現為南京日報"申賦漁工作室"主持人。
申杭之,南京外國語學校初一學生。在法國斯特拉斯堡艾絲波娜納蒂中學上學一年。先后在《少年文藝》《揚子晚報》等多家媒體發表文章。
引子
巴黎,匆匆過客
時光之外的拉謝普
阿爾薩斯農民的憤怒
藍房子與避難者
圣基蘭:孚日山中的神話
這是一個瘋狂的學校
那些異域謀生的華人
艾絲波娜納蒂校園的金錢與愛情
塞瑟內姆:歌德的伊甸園
我的那些學科
流浪漢與紳士
神秘主義作家
在斯堡體驗異國圣誕
圣誕之都的浪子
大人們
門房先生達奈伯
守林人羅貝爾的"別墅"
孤獨的瑪格麗特
亂紛紛的校園
山間的木屋和水
荷蘭的散淡人生
同學的評價
他們來自哪里
盧森堡:相鄰的美德軍人公墓
布魯塞爾:冷漠與熱情
布拉格:風情與人情
普羅旺斯的日子
盧馬蘭:加繆在此安息
主人的客房
魔法師的鄰居
凡·高:苦難的歐洲之子
特洛什納:赫本的隱居之地
戛然而止的期末
阿格諾:市長的24小時
盧森堡:相鄰的美德軍人公墓
與杭之輕松的學校生活很不一樣,我的生活要沉重許多。即便在歐洲這樣的地方,我總是用一種沉重的心態去看,去想,去寫。這很不好。可能是記者的職業習慣。所以我想去的地方,往往會遭到申杭之和她媽媽的反對。也正因為這樣,我們既去了嚴肅的地方,也去了輕松之地。這是大家相互妥協的結果。
前不久,我們去了一趟盧森堡和比利時。本來比較輕松的一次旅行,卻變得沉重無比。
先說盧森堡吧。這是個很小的國家,轉一圈就結束了。除了大峽谷,也沒有特別引起我注意的。吸引我的,反而是兩塊墓地。
在盧森堡市東邊8公里的地方,有一片美軍公墓。靠著美軍公墓,是一片德軍公墓。他們死于彼此的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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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森堡是一個童話般的小國,王儲大婚,更把一種極其浪漫的色彩涂抹到這個國家的每一個角落。我在盧森堡的幾天一直在下雨。當我離開它之后,關于這個城市的印象,竟像被雨水模糊了,童話成了一種背景,而凸現其上的卻是兩片公墓。那密集的墓碑如一張張對著天空哭泣的臉。它們隱身在樹林的深處,幾乎沒有人前來打擾。它們在自己的世界當中。它們跟不遠處城市的熱鬧與歡樂毫無關系,它們只是在這里永遠地沉默。
穿過盧森堡大峽谷,往東不遠,就進入到山林當中。在一條長長的林蔭路的盡頭,有一個停車場,停車場的邊上,是一幢小小的房子。這房子,便是美軍公墓的入口。
入口處的鐵門上,昂首立著兩只金色的美洲鷹。這金鷹的背后,是一座高聳的石碑。在紀念碑的兩側,用英、法文寫著:"英勇的兒子們,美利堅合眾國為你們的壯舉倍感榮耀。我們設立此碑,以對你們的犧牲致以謙卑的敬意。"石碑的正面,一位長著翅膀的女神,滿臉的悲傷。她一手握著橄欖枝,另一只手輕舉著,像是在安撫戰死者的亡靈。在她的面前,呈扇形排列著5000多支十字架。每個十字架上,都刻著一位士兵的名字。在士兵的最前面孤立著一支簡單的十字架,上面寫著:喬治巴頓。
1944年的12月16日,德國、法國和盧森堡交界的阿登山區,天寒地凍,大雪漫天。已成困獸的希特勒,在這里發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一次反攻。24小時之后,7000美軍被圍投降,4天之后,德軍撕開美軍防線,形成一個寬約100公里,縱深50公里的突出部。德軍的意圖是切斷美英軍的補給線,圍殲其主力。如果這一戰略得以實現,歷史將會改寫。
也就是這24小時,德軍被阿登山脊上一個名叫巴斯托涅的小鎮絆住。這里堅守著剛剛趕到的美軍第101空降師。德軍包圍了他們。希特勒的勸降信上寫著:"要么投降,要么殲滅。"第101空降師的回信只有一個字:"Nuts(扯)!"
幾天之后,被稱為"血膽將軍"的喬治巴頓率領他的裝甲軍團趕到。德軍敗退,并且從此再無還手之力。
這一戰,德軍傷亡10萬余人,美國傷亡8萬余人。戰役結束,丘吉爾說了這樣一句話:"毫無疑問,這是美國人在戰爭中最偉大的一役,并且我相信,這將被認為是美國人永垂不朽的勝利。"
巴斯托涅,距離盧森堡70公里。大戰之后,美國把5076位犧牲將士的遺體安葬在盧森堡的哈姆。這是盧森堡大公贈送給美國的土地。安眠在這里的有女護士,還有猶太人。猶太人的墓碑不是十字架,是大衛星。
巴頓將軍死于戰后的一次車禍,據說是謀殺。照他的遺愿,人們把他和他的士兵們安葬在一起。起初,他的墓就在他們中間。后來遵從了參觀者的要求,他的墓碑被移放到最前面。一樣的簡樸,卻依然帶著某種桀驁之氣。
阿登戰役是美國人無法忘記又滿懷自豪的一場戰役。他們先后因此拍攝了《圣戰士》《遭遇圣誕夜》《普通人的戰爭》《坦克大決戰》等影片,在《兄弟連》和《巴頓將軍》中也是大書特書。身后的榮耀與安睡此地的士兵毫無關系。60多年過去,草地依然翠綠齊整,墓碑一樣的潔凈雪白,仿佛昨日才剛剛下葬,仿佛他們從來不曾遠去。用手觸摸著冰冷墓碑上的一個個才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的名字,一種悲哀的空氣從地面一直上升到墓園的上空,凝固著,讓人難以呼吸。
美軍在安葬完他們的戰士之后又把打掃戰場時收拾的德軍遺體埋在東邊不遠處。他們本以為戰后的德國政府很快就會把這些人運回德國,誰也不會想到這些當時的敵軍將永遠與他們為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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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軍公墓向東1.5公里,就是德軍公墓所在的桑德維勒。
這里只是一片荒涼的樹林。通往林子深處的小路邊上,豎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死于戰爭的人,是最偉大的布道者——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艾伯特史懷哲"。
史懷哲是20世紀一位著名學者和偉大的人道主義者。他在三十多歲時從歐洲遠赴非洲的嵐巴瑞,在原始森林的邊上建立了史懷哲醫院。他一直在那里工作,直到90歲去世。他反對一切戰爭和暴力,一生推崇"敬畏生命"。他辭世雖已四十多年,但他仍是全球志愿者最尊敬、最仰慕的人之一。德國人把他的話寫在德軍公墓外的路邊,顯然大有深意。
德軍公墓的入口處偏僻而窄小,是用暗色的大理石修建的一個石洞,大小僅容一人通過。石門的頂上,是一位飛翔的天使。天使的手中抱著刻著十字架的墓碑,眼中噙著淚水,面容悲苦,仿佛正在墜落。我突然想起,在美軍墓園里的噴泉邊上,也有一塊同樣雕著天使的石碑。天使長著一樣的翅膀,以一樣的姿態在飛翔。只是,那位天使體型健美,神情專注,手持一本翻開的圣經,上面寫著:馬太福音。
走進小門,里面的十字架一望無邊,廣闊得令人震撼。墓碑都是粗糙的大理石。墓碑上的名字并不只是一個,有兩個,也有三個。他們的年齡大多是17歲、18歲,年長的也就20多歲。多數人死在1944年和1945年。一些墓碑的前面放著菊花,有的還放著長明燈。整個墓園里空無一人,地上滿是落葉。在密集的墓碑中間,有一條用碎石鋪成的過道,筆直的,從入口處直通最深處的大十字架,在無人的沉寂的墓園中,這條過道顯得無比的漫長。
那是一個兩米高的圓形基座,上面立著黑色的五米高的十字架。這是無名烈士之墓。從這高臺上俯視下去,整個墓園憂郁而壯觀。雖然幾乎無人打掃,卻不見混亂。墓園寂靜無聲,只有鳥兒安閑地踱步其中。仿佛這里已經融于自然,成了這大地的一部分。在這靜極的死者面前,生命的脆弱同樣讓人悲愴。他們中的大多數,還只是孩子。德國政府不愿意承擔把他們遷葬回國的費用,一個名為"德國傷殘軍人協會"的民間組織牽頭,在青年志愿者們的幫助下,把他們安葬于此。起初的時候,這里只有從周圍150多個村莊收集來的5599個德軍士兵,而后,又陸續有加入。現在,這里已經安葬了10913名死者。
這里曾經無比的荒涼。周邊的人們對他們充滿著敵意。隨著德國人的懺悔與反思,德國政府致力和平的實際行動,人們的態度也在慢慢地轉變。我所看到的這些菊花和燈燭,許多就是那些已經原諒他們,并心懷憐憫的人們所送。不過,從墓園入口處小屋里的展覽和留言簿來看,來這里最多的,還是德國的青少年。這里,是關于戰爭與和平的好的課堂。我終于明白,為什么在進入墓園的路口,寫著史懷哲的名言。
C
在美軍公墓,我遇到一對從美國來的情侶。他們站在巴頓將軍的墓旁,正默默打量著眼前茫茫一片的十字架。
"我是特意來看巴頓將軍的。"身材高大的男孩一臉的悲傷,"可是看到這么多的士兵,我不知道說什么,我很震撼。"
"他們都是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從美國跑到這么遠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女孩緊緊握住男孩的手,眼中滿噙著淚水。
在我離開的時候,他們還在墓地里,看樣子是想繞一個圈,把整個墓地走一遍。天下著小雨,他們沒有打傘。
我在德軍公墓來回走了兩遍,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在出口處遇到了一家德國人,一對中年父母,帶著一個八九歲的男孩。他們正停在募捐箱的前面,母親的手里抱著一捧鮮花,父親從錢包里拿出一張紙票,遞到孩子的手里。孩子仔細地塞進箱中。看到我過來,他們側身讓到路邊,笑著,朝我招呼。
"你好先生,你從哪里來?"
"中國。"
"我們去過中國。兩年前去看過你們的長城和兵馬俑。
"我們從魏瑪來。"
"你們特地來看這個墓園?"我問他們。事實上,我是想問,是不是這個墓園里,埋著他們的親人。
"我們是來盧森堡的,知道這里有墓地,就來看看。這個地方沒有人管理,全靠志愿者。我們很多人都知道這里。"
分別的時候,父親母親和孩子一一跟我握手。
"真高興能在這里遇到你,中國朋友。"孩子的父親說。
兩個墓園,一個整潔明亮,一個陰郁荒涼。一個享有榮耀,一個備受冷落。可是我在兩個地方,感受到的,都是死亡的慘痛。對于死者而言,只有苦難,沒有勝利。兩個緊緊相鄰的墓地,如大地上一雙深邃的眼睛,向我們揭示著戰爭的真相。對此,德國人的感受應該是最為強烈了。他們在首都的中心,立下懺悔的碑林,他們在受害者的靈前下跪贖罪,他們甚至讓出了部分國土以換取長期的和平。德國的徹底反思,贏得了國際社會的尊重。德軍的遺體慢慢得到了收葬,他們的墓地上,也有了陌生人所獻的鮮花。他們丟掉了歷史包袱,從而成為今天歐洲經濟發展的火車頭。歐洲的人們,對德國人更多的是"努力"、"敬業"、"整潔"、"承擔"等正面的評價。而同為戰敗國的日本,其態度卻與德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們在教科書中美化侵略歷史,他們的官員不斷地參拜靖國神社,他們因為領土問題,不斷與鄰國發生糾紛。
戰爭除了增加墓地,其余將一無所獲。這就是盧森堡東郊的十字架上鐫刻的啟示。
樣章2
他們來自哪里
申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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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學校里,國籍并不是很重要的東西。
往往和一個朋友相處了半年,都不知道對方的國籍,各自用外語交流得好好的。就算知道了國籍,也只是問一句:"那里好玩嗎?你會講那里的語言嗎?"然后把話題引向別處。
就比如說西爾維婭好的朋友之一,弗洛哈。我一直覺得她要么是法國人要么是波蘭人。
那次西爾維婭又生病了,病懨懨躺在學校休息室的床上,還央求我們坐在那里不要走。弗洛哈無聊之中就自娛自樂起來。
她寫了一份自我介紹,不知在哪能派上用場。一邊寫一邊大聲地讀:"我叫弗洛哈,在esplanade學校上五年級,在意大利語部……"
"停!"我說,"你怎么會在意大利語部?"
"我媽是意大利人!"她驚奇地看著我。
從床的方向傳來西爾維婭的聲音:"她是法國和意大利混血兒,你居然不知道?"
我的確不知道。她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講過意大利語。
感嘆一會兒后也開始無聊了,隨便在紙上畫畫,寫寫。這回吃驚的是她:"你會寫中文?"
我一副中國人的樣子,這個她不知道就奇怪了。
"我以為你的母語是英語。"她望著我說。
這是在變相地表揚我英語說得好?
"你為什么沒有說過中文呢?"她問。答案當然是中國人太少,我沒有機會說中文。
就猜到她會提到臺灣男孩:"我們班的DJ呢?"
我思索了一下,小聲告訴她:"他……有點瘋。"
這一點她表示贊同。
總算弄清楚之后,我們的關系沒有發生改變。她從來不說意大利語,我從來不說中文。國籍只證明你是從哪里來的,并無法證明你身上必須帶著這個民族的特性,必須和其他國家不一樣。
尤其是在歐洲,年輕一代中,對"愛國"這個詞聞所未聞。法國曾經和德國有不共戴天之仇,現在不是開個車10分鐘,連邊檢都沒有就到了?歐洲像個國家,這些法國、德國都是省。
在學校里,FLE3是最特殊的一群人。他們的法語很好,和法國人基本上沒有兩樣。大部分人都是法國和其他國家的混血,或者打算長久居住者。很多同學都是FLE3的,而我以為他們就是法國人。
可是他們不是。比如尤利婭,她永遠插不進法國人的對話;比如日本同學真由美,就是前文提到過,穿藍色羽絨服的女生,她總是想和我套近乎。
早上,有時候還沒進校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黑腦袋,就知道又和真由美碰上了。她往往是只打個招呼,然后一句話不說,心安理得地和我一起走。我一開始總想找些話題,后來每天都碰到,也沉默了。
別人看我們走在一起講法語,都很奇怪。他們以為亞洲只有一種語言,或者中文和日語只是同一語種的不同方言。
歐洲人之間沒有區別,和亞洲人區別卻太大了。他們會對亞洲國家貼上先入為主的標簽:中國人會功夫,每頓飯都吃狗肉;日本人都會畫漫畫;韓國人都是明星;朝鮮人是一群瘋子……
真由美對這種事情也無奈了吧。
跟她接觸了幾次,就知道了,她母親是法國人,可是她在日本長大,一直到初中才來法國,現在也只是六年級。入學時是FLE2,過幾個月就跳到FLE3了,看來是個好學生。
我能理解她對亞洲面孔的親切感。學校里有許多亞洲人,卻只會講法語了。我失望的同時卻忍不住覺得他們很親近。
中國和日本這兩個國家,永遠脫不了關系。
真由美并不是很吵鬧的人。有一次我看到她坐在四合院圍繞著樹的長凳上,畫著對面另一棵樹。和法國人的亂涂小人不一樣,那是挺認真的素描。周圍圍了一圈高年級同學,一邊影響人家畫畫一邊贊不絕口。
她抬起頭,對我靦腆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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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學期中旬,突然來了一個轉學生,引起了我的興趣。
她是布蘭卡,總對新來的人好奇,英語也好,我就忍不住想多說幾句話。
我們坐在全校可以閑聊的地方——四合院里,聽她啰啰唆唆地講話。她講得太快,我并沒有全部理解。
"我曾經在美國待過三年,然后到法國來了。我爸爸在歐盟工作,下面又不知道要到哪個國家去……還有我的叔叔,他非常富,現在在日本。以前我去過他那里,他帶我吃好的魚,還住豪華的賓館……"
然后話題越扯越遠,開始針對她的叔叔喋喋不休。看來這一個西班牙的大家庭,分散在了世界各地。而布蘭卡對這種隔幾年換一個國家住的情況也不怎么在意。
也許有些人是天生能適應新環境的。和我不同,她一來到這個學校就和其他學生打成一片,也許是西班牙語的優勢。學校里的西班牙人總是聚在一起,老師很不喜歡這樣,因為對學外語沒有好處。而其他學生,意大利人和美國人,都沒有用語言分團體的行為。
FLE課上,和我同一組的同學中,除了我都是西班牙人。被老師訓斥之后,他們不得已先說了一段法語,然后又忘記了,開始講西班牙語,又被訓斥,又轉成法語……下課之后,也是西班牙人圍成一個小圈子,如果有其他國家的人混進來也不在意,依舊講著西班牙語。
布蘭卡好的朋友是個沉默的女同學,叫瑪爾塔(Marta),當然也是西班牙人。一個學期下來,除了上課回答問題,我從來沒有聽到她講過一句法語,依然過得好好的。我的孤獨就和他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總之布蘭卡的新生活開始得很愉快,愉快得讓我有些羨慕。
FLE班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來到這個國家的原因。不過大部分人連他們自己都搞不懂,莫名其妙地來了,感覺和在祖國沒什么區別。
上次多利亞表示,除了作業太多之外,和意大利的生活差不多。我聽得毛骨悚然。
他們都不打算在法國一直住下去,往往是上到初中畢業然后回去。就算哪天父母突然改變主意要移民,也無所謂。他們都是和父母、兄弟姐妹一起來的,回家之后也不會很冷清。
我是一個第二年一開始就要回去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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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像是忽然來到了,上個星期還有人穿厚毛衣,有人穿羽絨服,這個星期就換成了長袖襯衫,再過一周就是齊刷刷的短袖T恤。
女生是在爭分奪秒地展現她們的美,天氣還有些微涼,就穿上了裙子和短褲。
整個學校變得更加鬧騰了。整個城市也變得清醒了。這年的冬天又冷又長,是很反常的。而春天和冬天感覺也差不多,只是開了幾朵花。終于熬到了夏天,幾乎每天都像是節日。
先是星期六。星期六往往是一周里最熱鬧的日子,因為星期日所有商店都關門,所以要提前采購。集市突然變多了,有賣食品的,賣日用品的,賣衣服的。賣古董的甚至占了一條大道,還掛著橫幅:歐洲舊貨市場。
24小時剛采購回來,除了碰到好幾次集市之外,還有一場小型舞會,形態很是高雅,請來了手風琴手、大提琴手和小提琴手。年輕人都在中間跳舞,舞姿比音樂歡快得多。老年人在旁邊圍觀,偶爾還幫著打節拍。中年人里跳舞的和圍觀的各占一半,就算跳舞的話,也僅僅是扭幾下腰,無法和年輕人比較。
各個活動的海報也貼起來了。我媽最喜歡關注這些事情,才被一個發傳單的人告知,我們的區域"esplanade"的節日就在下一周。
過一段時間,我們想起來那天有節日,再去的時候已經晚了,賣小吃的人已經走了一半。那是在一個廣場上,周圍用欄桿圍起來,四周是自己擺的小攤,中間有個舞臺還有許多長凳。
看到舞臺上還有小孩蹦蹦跳跳,說不準還有戲,我們就坐下來。
以前,我從來不知道esplanade有那么多孩子。在我印象里,這個小區基本上都是大學生和退休的老人。現在那么多小孩生龍活虎地在高樓之間玩耍,讓我們吃了一驚。
還不全是白人。坐在我們前面的黑人小男孩,四五歲的樣子,眼睛像兩個玻璃珠子,頭發是一撮一撮的小卷毛。連頭形都和白人不一樣,是有些幅度地向前傾,感覺想把前方看得更清楚。
坐在旁邊的是一對雙胞胎,臉扁扁的,穿的衣服都一模一樣,十分鬧騰,一個往東跑一個往西跑,把媽媽忙得焦頭爛額。
不知發呆了多長時間,主持人才姍姍來遲。今天的節目是舞蹈,還不是正規的舞蹈,是街舞。
上臺的每一組人都是高中生,也許是學校里的社團,穿著肥大的褲子,戴著棒球帽,有些嬉皮的感覺。音樂大多是重金屬的哥特風。他們就隨著音樂,整齊地跳。看到一些高難度的動作,底下人會驚叫一聲,然后稀稀拉拉地鼓起掌來。
每個節目空隙,小朋友都想趁機上臺。在臺上扭不了幾分鐘,就被主持人拎下來,然后費口舌說服他們坐好。他們不是坐在長椅上,而是舞臺和長椅中間的一片空地上。這是屬于小孩的"貴賓席"。
總是有幾個人不聽話,在節目還在進行的時候,就站起來擋住我們的視線,也不好對他們說什么!
我們這個區域,也是著名的外國人區。接近一半的人口都是外來上學的,阿拉伯人,中國人,美國人,德國人,北非人……如今,他們混亂地坐在一起,用不規范的法語聊些家長里短的事情。那些小孩子,并不覺得和法國人有什么不同,照樣打成一片。
這是esplanade,有著各種膚色的esplanade。
D
走在上學的路上,那顆黑腦袋準時地出現在我面前。
真由美同學又和我走到一起了。
我決定找點話題:"你參加音樂會嗎?"
每年到夏天,學校都會舉辦一場音樂會。要花兩個歐買門票,其中一個歐用來買飲料,一個歐捐到慈善組織。我早早就買好了票,還小心翼翼地放到筆袋里,生怕丟了。這場音樂會門檻不高,大概是報名的人都能上臺,所以水平也參差不齊吧。這種全民的音樂會已經很少見了。
她說:"當然參加。"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你大概能看懂一些。"
這是她
……
比想象中的厚 紙質不錯 圖文并茂
父女合著,很精彩。
先存著,之後看——產品我是很滿意的,價格也是相對合適。所以我對自己的選擇很滿意的說,為了方便其它評論我將複製下現在這段評論作為小尾巴而存在著
包裝精美,插畫漂亮,字跡清晰,內容權威
商品收到后整體感覺不錯,包裝很好……
包裝得好 紙質一般般
阿爾薩斯游
很好、很好、很好!
這本書非常的不錯,試讀過電子書后,才買的紙書,很好!
父女完全不同的筆法讓我們感覺不到疲勞,很有趣
關于旅行的書很多 旅行中會有許多感人的故事
非常好看的一本書 讓我對游記又產生了很大興趣
看見推薦來買的,有寶寶以后對于孩子有關的一切都很關注,期待精神的火花
父與女兩個作者在阿爾薩斯待的一年中不同的感悟,帶給讀者兩份不同的感受
不同于以往游記的流水賬,作者通過對阿爾薩斯側面的描寫為我們闡述了更多景色之外的內容
很喜歡這本書,在網上買真是方便極了。書的內容很可看,很真實,如同去了一年的國外體驗生活一樣,并且還有一個很有文化很博學的導游。
很溫暖的文字,第一眼就愛上了。還會繼續關注申賦漁老師的書,陸續買來閱讀并收藏。
這種立體的寫法很新穎,讀的時候心情也跟著父女不同的敘事風格調頻。法國歸園田居的鄉村生活方式值得我們反思。
喜歡申賦漁的書,這本也很好,沒有《不哭》那沉重,看起來很輕松
一直很喜歡申賦漁的書 準備買齊他的書 只是逝者如渡渡 好久都沒貨
從一個一個人,不哭開始就非常喜歡申賦漁,非常感動人的文字,這本書是和女兒合著的,比較前面的作品略顯簡單平淡
很厚,很精美的一本書,申賦漁老師寫的內容很吸引人,申杭之雖小但寫出來的文采也非常了不得,總之很好看
70后駐法記者&00后旅法女孩,父女二人,一年光景,從阿爾薩斯到歐洲大陸,帶你看到世界的另一個樣子。
阿爾薩斯的一年,申家父女生活在異鄉的一年。這是一段特別的記憶,再而一起出了這本書,自然很有意義。而我讀著他們的旅行,杭之的校園生活、童真童趣,跟著他們的筆調感受自以為觸摸不到的世界,也感動享受
父女二人,一年光景,從阿爾薩斯到歐洲大陸,帶你看到世界的另一個樣子,通過兩種截然不同的視角去講述阿爾薩斯一年生活的時光,脫離游記的通俗形式,父女文筆之間的碰撞令人感嘆
父女合作的旅歐游記,不是泛泛的走馬觀花,寫得很生活化,大叔和蘿莉各自的視角看法國以至歐洲大陸,一邊跟隨大叔的資深記者視角思考一邊跟隨蘿莉的小女孩吐槽記述忍俊不禁,有意思的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