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入者必死》由一條主線串起七個中篇故事:某雜志社主編邀請幾位作者,來鄉間別墅召開一場別開生面的故事討論會,四位作者講述了七個故事,并互提意見。但作者們在講完故事后,發現邀請他們來的人并非真正的雜志社主編,而是……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他們已經被困在別墅里,要想活著出去,似乎只有一個辦法:殺掉他們其中一個或幾個人,啖其肉飲其血。但是,到底會不會有人來拯救他們,卻也依然是個未知的謎……
《綠屋》:少婦慕容珍被困于重病丈夫蘇修文的老家瓏寮村,攀滿爬墻虎的綠色屋子、積滿怨靈的斷魂譚、被魚啃噬了臉的女尸、古怪的民俗和恐怖的冥婚,這些都與病入膏肓的丈夫,以及一樁奇怪的密室謀殺案聯系在一起,讓慕容珍充滿了恐懼。
《紫樹》:落魄不堪的網絡推手藍若海,與美女夏悅妍假扮戀人去一個叫枯木村的地方。空無一人的荒村、供奉著奇怪東西的枯木廟,紫樹下輪番上陣的尸體,竟然跟一場網絡炒作和兩萬塊錢緊密相連……
《赤虹》:女明星上官詩婷與其助理薛成松一行人來到一座名叫赤虹的小鎮,準備拍攝新片,卻意外遭遇鎮里發生的一起謀殺案,恐怖事件接踵而至……薛成松先入圈套成獵物,又進鬧劇被戲弄。終,他發現這里面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黃藤》:枯榕村發生了一場生態災難,無數變種菟絲子正在侵蝕整個村莊,前來護送同事骨灰回家的小職員夏鋼和四個朋友,在幫助特別小組清理現場時,發現了一具頭顱與身體分屬二人的奇怪尸體。之后,夏鋼的兩個朋友接連死于非命,夏鋼也發現自己似乎難以逃出這座村莊了……
《橙湖》:富家千金買下橙湖村的旅游經營權,與娛樂公司年輕女主管徐薇漾,以及作家薛成松,驅車前往湖邊勘景,富家千金的車撞死一個從路邊沖出來的裸女。富家千金不惜重金請薛成松把尸體藏到一座木屋里,隨后她卻莫名其妙地于密室失蹤。薛成松和徐薇漾發現,他們其實都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圈套,這個圈套竟與幾年前的連環殺手有關……
《青紗》:已經成為情侶的藍若海與夏悅妍無意間來到一個叫青紗的小鎮,幫助鎮里的一群年輕大學生拍攝畢業作品——一部恐怖片。一系列奇怪的事情發生之后,藍若海發現,這群看似純良的大學生,他們每個人似乎都有著另外一重身份,一場更加慘烈的殺戮正在等著他……
《藍皮》:大學生舒學超與高富帥同學薛小米開車撞倒逃婚的富家女孩白如霜,送醫途中誤入藍峽村,之后薛小米無故失蹤,舒學超和白如霜誤入礦坑,見到被關的薛小米,和已被剝下半張藍皮的白如霜的男友。礦坑里其他被囚禁的人的皮膚也都漸漸變成藍色。舒學超和白如霜,會成為藍色人皮的下一個受害者嗎?
國內首屈一指的懸疑驚悚大師莊秦作品,用看似獨立又有暗線聯系的七個中篇小說,構筑成一座宏大的懸疑驚悚迷宮,結構精巧,懸念重重,邏輯縝密,讀之驚心吊魄,閱畢酣暢淋漓!
一部作品由七個中篇構成,以七種顏色作為故事意象,七個故事各有獨立完整的推理結構,但又在后被歸攏于一個更為龐大的高潮化謎題和結局,具有影視改編潛力!七個故事中,《赤虹》曾在國內推理第YI刊物《歲月推理》連載,《紫樹》曾在蔡駿旗下《懸疑世界》連載,《橙湖》曾在知音漫客旗下《漫客•懸疑》連載,三篇小說均在各雜志的讀者評刊中,被評為當期ZUI佳!
莊秦作品少見裝神弄鬼的表面化氣氛渲染,也無怪力亂神之說,只以緊張的節奏、獨特的劇情和對人性的深刻剖析打動讀者。情節推進嚴絲合縫,線索包袱層出不窮又井然有序,文字風格極有控制力。讀莊秦的驚悚小說,能獲得不亞于讀國外驚悚大師作品的純粹的精神和智力樂趣!
莊秦,原名莊寧,重慶人,中國當代的驚悚懸疑小說家之一,天涯社區“蓮蓬鬼話”版主,專欄作家,編劇。自幼視柯南•道爾為偶像,后又迷戀愛倫•坡的恐怖驚悚小說,其作品風格詭異多變,邏輯推理縝密,擅長將西方好萊塢式反轉劇情與東方神秘文化如蔓藤般纏繞在一起,力求將希區柯克的懸念與愛倫•坡的驚悚相結合,以寫出讓讀者過癮又引人深思的懸疑小說為ZUI大目標。在《推理世界》《ZUI推理》《漫客•懸疑》《懸疑世界》《膽小鬼》《百花•懸念故事》《今古傳奇》《奇幻世界》等專業推理懸疑雜志上發表近千篇小說。
曾出版《夜長夢多》《夜葬》《只能活一個》《無法呼吸》《高校推理筆記》《望天樹殺人事件》《他們都是木偶人》《魅宅》《高校詭秘事件檔案》《牙醫館詭秘事件》《黑貓嶺詭秘事件》《蒸發太平洋》等19部小說,并在臺灣地區出版小說28種。編劇作品有電視劇《火鍋傳奇》,電影《只能活一個》《恐怖殯儀館》《微恐之附近的人》等。
Wind - A 001
及時部綠屋 005
楔子 006
及時章跟隨病重丈夫回鄉的柔弱女子 011
第二章遺落在懸崖邊的紅繡鞋 023
第三章被魚啃噬了臉的不幸女人 034
第四章從遠方寄來的骨灰盒 046
第五章死于密室的郵遞員 060
第六章十年前舍生崖邊的恐怖一幕 078
第七章被隱匿的真相 093
尾聲 109
Wind - B 113
第二部紫樹 117
楔子 118
及時章奇怪的委托人 122
第二章用紫色油漆粉刷枯樹的瘋子 132
第三章空無一人的荒村 139
第四章曾被焚燒的枯樹 146
第五章發生于小山上的命案 154
第六章“天火”與“成神” 167
第七章抬入空屋的往生者 175
第八章“人神”的頭顱 186
第九章恐怖的神像 196
第十章另一個死者 204
第十一章輪番上陣的尸體 211
尾聲 222
附錄 224
Wind - C 227
第三部赤虹 231
楔子 232
及時章來自小鎮的邀請 234
第二章缺失一角的霓虹燈 246
第三章“又一片人腿” 258
第四章敬祭之日 269
第五章消失的死者 281
第六章不太容易去的殯儀館 291
第七章被蒙在鼓里的男主角 300
第八章假作真時真亦假 310
第九章真作假時假亦真 321
尾聲 331
Wind - D 335
第四部黃藤 343
楔子 344
及時章對死者不敬的年輕人 347
第二章布滿黃色藤蔓的山村 358
第三章可怕的腐殖 367
第四章拼湊而成的尸骨 379
第五章骨灰連環殺人案 389
第六章不可理喻的兇手 400
第七章一分為二的連環殺人兇手 414
第八章逆轉的殺人動機 423
尾聲 436
Wind - E 439
Wind - F 443
第五部橙湖 451
楔子 452
及時章一群奇怪的人來到奇怪的地方 456
第二章尸體藏在廢棄兇宅的死角 468
第三章超大密室中離奇失蹤的富家小姐 478
第四章從天而降的綁架案 494
第五章第三個幸存者 507
第六章三年前的隱秘往事 517
第七章橙湖真相 530
尾聲 542
Wind - G 545
第六部青紗 549
楔子 550
及時章隱藏在青紗帳中的詭異村莊 553
第二章那些熱血的少年啊 566
第三章荒村夜宿 577
第四章莫名出現的另一輛卡車 588
第五章又一輛墜下深谷的失事卡車 600
第六章演出即將拉開帷幕 614
第七章驚悚之夜 626
尾聲 644
Wind - H 647
第七部藍皮 651
楔子 652
及時章偏僻山道邊的骨科診所 655
第二章藍色的人皮 669
第三章這女孩有很多秘密 681
第四章地底囚徒 694
第五章世界上真有藍皮人的存在 706
第六章請君入甕 717
第七章早在計劃之中的救兵 731
尾聲 746
Wind - I 751
Wind - J 759
Wind - K 769
Wind - L 771
Wind - M 773
Wind - A
兩條大江橫穿過這座城市并呈Y字形交匯,將主城切割為大小不等的三塊城區,城外又被高山環抱,每至夏日,熱空氣從江面蒸騰而上,高山卻阻擋了外來的空氣流動,所以整座城市都仿佛沐浴在水汽中,讓人異常難受。
橫刀在一個燠熱的午后,拎著一個黑色包裹走出了編輯部。橫刀是一家著名懸疑雜志社的主編,同時也主管出版業務,入行已久,擁有豐富經驗。他年齡不算大也不算小,別看他有一個很霸氣的筆名,但卻因為終日待在編輯部里,很少外出曬太陽,所以顯得面皮白凈,目測年齡和實際年齡相比,起碼年輕了十歲。據說有一次他出差去另一座城市找一位當紅女作家面談約稿事宜時,那位當紅女作家立刻忍不住伸出手,捏著他肉肉的面頰,嘴里吐出三個字:“小白臉。”
橫刀站在編輯部外的大街上,很快背心就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這鬼天氣真是太熱了,只要稍微動一動,衣服就像從水里撈起來一般。這樣的天氣,要想招一輛出租車簡直如同癡人說夢,每輛路過的出租車里都毫無疑問早就坐著乘客了。
他正郁悶的時候,一輛載著乘客的出租車突然停在他面前,真是太棒了,居然有乘客正好下車。橫刀趕緊沖了過去,護住車門,避免這輛即將成為空車的出租車被其他乘客搶走,但令他奇怪的是,坐在后排的乘客并沒下車,也沒急著付錢給司機。
橫刀詫異地向后排望去,他看到了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少婦,少婦面色蒼白,正從手袋里摸出一部小巧的手機,撥出一個號碼。看來這位乘客并不打算下車,而是準備用手機聯絡某人,或許她和某人約好了要在這里會合,然后乘車去其他地方吧。橫刀只好失望地向后退了幾步,回到人行道上。可恰在此時,他拎著的黑色包裹里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他趕緊從包裹里取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出現一個人名:慕容珍。
橫刀正要接電話,電話卻驀地掛斷了。與此同時,他面前那輛出租車后排的玻璃緩緩搖下,那個坐在后排的黑裙少婦手里揚著手機,向他露齒一笑,優雅地問道:“你是橫刀?我就是慕容珍。”
電話里存有姓名,但見了面卻認不出,也就是說,橫刀以前沒見過這位叫慕容珍的女人,但卻通過電話聯系過。事實的確如此,地說,橫刀在一個星期以前收到了慕容珍寄來的一份稿件,他快速閱讀完畢之后,覺得寫得蠻不錯的,于是決定約慕容珍見個面。呃,他可不是因為慕容珍這個名字聽起來像個美女,所以準備潛規則一下哦,他是個敬業的主編,只是想當面與慕容珍談一下版稅方面的具體條件。
為了避嫌,他甚至還約了其他幾個有出版意向的作者,有新人,也有出過書的作者,一同進行約談。約定的談話時間就是今天,距離現在還有一個小時,而地點則在郊外一座僻靜的別墅里。剛才橫刀還擔心招不到出租車會遲到呢,沒想到慕容珍卻乘坐出租車來接他了,他不禁暗嘆,這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姑娘啊,如果以后有潛規則的可能,那就順其自然發展吧……剛想到這里,他忽然心中一凜,想到了慕容珍寄來的那篇文稿的內容。
算了,他立即打消了以后也許可以與慕容珍繼續潛規則的想法。
在這里值得一提的是,慕容珍寄來的那篇稿件,標題為《綠屋》。
及時部綠屋
楔子
誰說午夜才是惡鬼出籠的時刻?真正的惡鬼,據說能夠突破黑與白的界限,晝夜不分地潛伏在朗朗乾坤之下。只是它們無法坦然承受陽光洗禮,唯有躲藏在陰暗的洞穴,或是山壁的陰影處,甚至終日不見陽光的深潭之下。
你愿意相信這個可怕的事實嗎?
那個身著大紅旗袍的女人,在黃昏還沒到來之際,便已偷偷走出自家庭院,獨自一人沿狹窄的石階,向村外西邊那座山的山頂攀去。旗袍有點舊了,手肘外側甚至磨出破洞,但這也是她好的一件衣物。五年前,她就是穿著這件大紅旗袍,嫁入了這個叫瓏寮的山中村莊,而現在,她也決定穿著這件大紅旗袍,離開瓏寮,離開這個骯臟的世界。
瓏寮村坐落在群山之中,村邊四周環繞著高山,唯有西邊的一座山不是太高,所以出村的道路便建在這座山中。那座山也生得奇異,靠近村子這側還算平緩,但斜對村子的一面則陡峭突兀,仿佛一柄利劍,直直地插在平地上。而在那側的懸崖之下,正是瓏寮村外那口暗流涌動深不見底的斷魂潭。
走在石階上,身穿大紅旗袍的女人朝山下望去,她清楚地看到,在斷魂潭邊,有一座帶庭院花墻的小樓。小樓的外墻上,攀滿墨綠色的爬山虎,雖然從半山腰望去,只能看到一座綠屋,但女人也能想象得到,如果此刻有微風掠過,那些爬山虎的葉子一定會迎風飛舞,鋸齒形的葉子活像一個個活人的手掌,搖手,搖手,搖手,不停搖手!
女人忽然啞然失笑,呵,如果爬山虎的葉子都是活人的手掌,那得殺死多少人,才能讓墨綠色的爬山虎攀滿整座綠屋小樓的墻壁?
那座小樓的主人姓蘇,是瓏寮村中的富戶。女人曾聽村里一起在斷魂潭邊漿洗衣物的長舌婦說過,蘇家生了男孩后,孩子九歲就被蘇家送到省城的親戚家,在有錢人才讀得起的學校里念書,算起來,現在也該念完中學,進大學了。那男孩讀完大學,說不定能進大公司賺外國人的錢呢。其實,女人根本分不清中國人和外國人開的公司有什么區別,那一切距離她實在是太遠了,仿佛千里之外的肥皂泡,虛幻得這輩子都不可能扯上任何關系。
不過,聽說綠屋的男主人生了重病,但人家生了重病,關自己什么事?
女人忍不住嘆了口氣,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
蘇家的男孩生下來,可以送到省城去讀書,以后賺外國人的錢。而自己的孩子呢?生下來,自己連面都沒見過,就被婆婆抱走,不知抱到哪里去了。還記得婆婆抱走孩子的時候,她掙扎著從床上撐起上半身,虛弱地問:“你要把我的孩子帶到哪里去?”可自己家里那個滿臉橫肉的漢子卻沖上來,狠狠給了她一耳光,怒氣沖沖地大叫:“你這不中用的東西,又生了個賠錢貨!”
女人頓時眼冒金星,絕望之情旋即籠罩她的全身。她不停顫抖,怎么又生了個女孩?嫁入瓏寮村,這已經是她生的第三個女孩了。前兩個女孩,及時個生下來三天,就莫名其妙死了,她親手把女兒尸體放入小棺材里的時候,清楚地看到女兒的太陽穴,隱隱藏著一個小小的黑點,摸了摸,有點硬,仿佛一根細長的鋼針扎進了女兒的太陽穴里。第二個女兒,生下來就被婆婆抱走,她問抱到哪兒去,婆婆只是淡淡地說,拿去送人。若真是拿去送人倒也罷了,等女人坐完月子,卻發現在村子西邊那座山里的亂墳崗里,多了一座小小的墳塋。而那段時間,村里根本就沒死人。
這一次,生下來的又是女兒,也被婆婆強行抱走了。不知道這個女嬰的腦袋里會不會又被插入一根鋼針,亂墳崗里會不會又添一座小小的孤墳?
上山的時候,女人的后背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水,但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勞累。事實上,她覺得自己恍若一具行尸走肉,雙腿只是麻木地向上邁步,身體仿佛被雙腿拖著一般,緩慢上行。當走到半山腰的三岔路口時,她猶豫了片刻,沒有繼續向上走,而是選擇了一條平行的岔路。這條岔路,在經過了那座破敗的道觀后,徑直通向亂墳崗。
經過道觀時,女人朝歪歪斜斜的土坯房望了一眼,門開著。那個虛弱得似乎風一吹就會倒的沈道士說過,歡迎村里人隨時到他那兒訴說心里的委屈。可女人卻不想去訴說委屈,讓沈道士拿點香灰水喝下,難道一切冤屈就可以隨風而逝?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笑話而已,而且還要貼上香油錢,呸!
女人“呸”了一聲后,繼續緩緩前行。終于,她看到了亂墳崗,她的心似乎被貓爪抓了一下,全都揪在了一起,她看到了一座被扒開的墳塋,然后她張牙舞爪仿佛困獸一般,跌跌撞撞朝亂墳崗狂奔而去。
那座墳塋,顯然是被鐵鏟掘開的,濕土散亂地堆在墓穴外,墓穴內散落著七零八落的棺木碎片——棺材是被斧頭劈開的。墓穴很小,也很淺,女人發瘋似的撿拾著墓穴里的棺木碎片,然后努力拼湊著。當她拼好棺木碎片后,發現這果然是一口小得不能再小的棺材。除了剛出生的嬰兒,無論什么都不可能放入棺材之中。
女人崩潰了,她趴在地上號啕大哭。什么人,連嬰兒的尸骨都不放過?自己的女兒竟然無法入土為安,死了埋進墳塋里,也會被人掘開棺木,盜走尸體。
天色越來越暗,太陽射出的光芒已被群山遮掩,但蒼穹尚未黑盡。女人止住哭泣,渾渾噩噩地站起身。她很想沖回家里,用菜刀砍死婆婆,再殺了丈夫,上吊自殺。可是丈夫五大三粗渾身肌肉,只怕掄起菜刀就會被他奪走。殺婆婆,更是沒戲,婆婆早就想殺死她這個生不出兒子的賠錢貨了,說不定隨時都把菜刀背在身后。
女人幽幽嘆了口氣,還是結束自己的性命最簡單,只要攀上頂峰,走到懸崖邊,閉上眼睛,身體前傾,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這世界,她已戀無可戀,留無可留。
不,一切還不能這么結束,一定要在天黑盡之前,從舍生崖躍入斷魂潭中,讓潭中那些最兇惡的厲鬼憑附她的軀殼,為她報仇。只要她變作厲鬼,就可以趁著婆婆到潭邊挑水的時候,一把捉住婆婆的足踝,把她拉進深不見底的水潭。
想到這里,穿著大紅旗袍的女人站起身來,朝回走,經過破敗的道觀,到了三岔路口,繼續沿石階向山頂攀去。她今天穿了一雙大紅色的繡花鞋,鞋子上繡的是鴛鴦戲水,但現在鴛鴦的頭已經磨得看不出形狀,也沾滿了土灰。
必須在天黑之前抵達舍生崖!女人加快了腳步,天色更暗了,她只能看到眼前的石階,而路邊的樹叢卻顯得陰森暗淡,天知道在密密麻麻的樹影里是否藏著兇狠的野獸,抑或嗜血的惡鬼。但現在她什么都不怕,難道還有什么東西可以嚇唬住她這一心求死期盼化為厲鬼的女人嗎?
終于到了舍生崖。
崖邊是一小塊石頭平臺,女人站在平臺上,等待蒼穹上的一絲日光漸漸消失。只有那時,最兇惡的厲鬼才會等候在崖下的深潭中,篡取活人的軀殼。
她仰起頭,望著天空。已經有幾顆星星在閃爍著光芒了,一彎殘月也悄悄從云層里探出了頭。好了,差不多到時候了。女人默默念叨,移著碎步靠向懸崖邊緣。可這時,她似乎聽到了腳步聲。
倏地回過頭,女人發出一聲尖叫。在她面前,陡然出現一條黑影,這條黑影出現得如此突然,令她猝不及防。不待她做出任何反應,那人已經伸出雙手,一把將她推倒在地,然后一手拾起一塊石頭,砸向她的頭顱,而另一只手則向她伸了過來。
地說,那只手是向她的足踝伸來的。那只手,蠻橫地脫掉了她腳上的那雙繡花鞋。手指拂過她的腳背、腳趾,令她禁不住渾身激起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你,要干什么——”女人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
但是,沒有人回答。
及時章跟隨病重丈夫回鄉的柔弱女子
1
石板鋪成的山路,雖然狹窄,但卻并不坎坷。燙著卷發的慕容珍跟在搭了涼棚的滑竿后,緩慢前行,頭發都被汗水浸透了,她覺得雙腿就像灌了鉛一般,沉重得抬不起腳來,卻也不敢開口讓蘇修文下滑竿,換自己坐一會兒。
頭發都快掉完了的蘇修文,閉目癱坐在滑竿里,蒼白著一張臉,在他手邊,還握著一本偵探小說。他的嘴唇,像抹了胭脂的新嫁娘一般,紅得不正常,慕容珍知道,那不是丈夫嘴唇應有的顏色,而是他吐血時沒擦干凈的肺血的紅色。
蘇修文已經咯了快半年的血,在省城的醫院看過,醫生也開了藥,可吃了藥卻老不見好。慕容珍記得,省城醫院的醫生看著X光片,搖著頭說,肺里的問題看上去并不嚴重,蘇修文應該是其他器官出了問題。但究竟是什么器官出了問題,醫生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這大半年,蘇修文越來越瘦,頭發一把一把掉落,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慕容珍一年半前認識蘇修文的時候,他高高壯壯,意氣風發,穿著干凈襯衫、筆挺西裝,在美國人的公司里做事,坐在格子間里鍵盤敲得飛快,沒出過一次差錯,每個月拿回家的薪水,也把錢包塞得鼓鼓的。蘇修文有了錢,也不到外面亂花,的愛好就是待在家里看書,看的多半都是一些古古怪怪的偵探小說。
美國老板很器重他,據說要不了多久,就會升他為部門主管。可是自從他得了病,一切都變了。美國老板是資本家,給了蘇修文一筆錢后,就讓他主動辭職。蘇修文窩在家里,躺在床上,看那些偵探小說,一本接一本地看,終日不出門,新婚妻子慕容珍只好外出上班。可慕容珍除了長得漂亮之外,也沒有什么一技之長,只好在酒店里當迎賓。當迎賓掙不了多少錢,酒店又是個充滿誘惑的地方,蘇修文不放心,于是,他提出一個建議——回他的老家。
蘇修文得的病,說不清道不明,查不出個究竟,但花的錢卻不少。進口針劑,好幾百塊一支,可是打了也不見效。他的積蓄眼看就要見底,就連美國老板給的解約金也用得差不多了,再這么耗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條。
而在老家,蘇修文還有一幢父母留下的攀滿爬山虎的老宅,變賣了也可以換點治病的錢。就算暫時賣不掉,在鄉下治病的花費,總比在省城里便宜。
蘇修文的老家,是一個叫瓏寮的山村,他跟慕容珍說過,那兒山清水秀,空氣清新。那座老宅被村里人稱為綠屋,綠屋就在懸崖之下,宅子旁還有一口不知道有多深的水潭。
“阿珍,你不是愛吃魚嗎?斷魂潭里有很多很多魚,站在潭邊,只要隨意拿水桶舀桶水,都能舀起肥肥胖胖的大頭魚。”蘇修文躺在病榻上,眨著眼睛對慕容珍如此說道。慕容珍想了想,同意了與蘇修文一起返家的決定。她已經猜到,蘇修文大概想在那幢綠屋里走完生命的一程。臨死的人,就滿足他的心愿吧。
其實,慕容珍不甘心離開省城,她無法想象自己終老在一座沒有汽車也看不到電影的山村里,但如果蘇修文執意回鄉,她一個柔弱女子,更沒法在省城生存。不管怎么說,丈夫在鄉下總有親戚可以照顧,而在省城,她既要上班,又要照顧病重的丈夫,還要面對酒店里光怪陸離的誘惑,以及丈夫的猜疑,她實在是無法承受了。
去鄉下,慕容珍不甘心,卻又無計可施。她是孤女,父母雙亡,因為一個偶然的原因與蘇修文結識,當時她還以為自己找到了依靠,很快就結為連理。沒想到,僅僅一年半,一切都變了。
臨行的前24小時,慕容珍去溫州人開的理發館,狠心花了四百塊,燙了個波浪卷發,還把頭發染成了金黃色。四百塊,夠蘇修文吃一星期的藥了,但慕容珍一點兒也不后悔,她猜,跟丈夫回了瓏寮,只怕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讓溫州人給自己燙發了。
兩個抬著滑竿的轎夫,突然停下步,屈膝將滑竿平平穩穩停在了路邊。
慕容珍的思緒一直停留在省城,尚未回過神來,猝不及防之下,腦袋竟撞在站在滑竿后的轎夫背上。“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她不無慍怒地問道。
轎夫攤開手,說:“美女,沒法走啰,平路已經走到頭了,接下來是下山的石階。這石階太狹窄,又陡峭,彎道也多,抬轎子下去很危險。不如請蘇先生下轎,您扶他走下石階。反正下了這條石階,到了山谷,就是瓏寮村,走不了多久的。”
慕容珍正想發作,卻見蘇修文干咳了一聲。蘇修文此時已經睜開的眼睛里布滿血絲。他放下手中的偵探小說,坐在滑竿上朝前瞄了一眼后,虛弱無力地說道:“阿珍,轎夫說得沒錯,這條山路沒法抬滑竿下去的,我們就自行下山吧。”
蘇修文想要下滑竿,但因為在滑竿里坐得太久,下盤虛浮,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慕容珍趕緊上前,扶住丈夫。蘇修文猛烈咳嗽起來,連忙摸出一條繡了牡丹花的白絲絹,掩住嘴,咳的時候,他彎起腰,仿佛一只烤熟的蝦子,胸口起伏得如同抽動的風箱。等他止住咳,挪開手,只見白絲絹上多了一片嫣紅的肺血,絲絹上的那朵紅牡丹頓時變得更加妖冶,嬌艷欲滴。
驀然間,慕容珍覺得天旋地轉,她的心都碎了。
2
給抬滑竿的轎夫結了錢款,轎夫抬著空滑竿轉身返回了,山道上只剩下了互相攙扶著的年輕夫婦,孤零零的。幾只烏鴉掠過山道旁的松樹梢,發出凄厲的慘叫聲。蘇修文茫然若失地朝前望了一眼,然后在慕容珍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地沿石階向山下走去。
慕容珍掏出手機,瞄了一眼,屏幕上只飄搖著若隱若現的一格信號,就如她那搖搖欲墜的未來一般。她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卻又擔心被丈夫發現。
下行的石階,比平路上的石階更加狹窄,路邊的草莽摩擦著足踝,讓慕容珍感覺自己心中似乎正暗暗滋生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絕望。山下就是瓏寮村,在這山谷中的村落里,她會親眼看到丈夫死于重病,然后自己成為寡婦。接下來她又會迎來什么樣的人生?慕容珍無法想象,不知道到時候丈夫老家的人會如何對待她,勸她守身如玉寡居一生,直至埋入祖墳?那可不是她的未來。或許那些人會勒令她改嫁,把她趕出綠屋?這也不是她所冀望的未來。
記得蘇修文曾經說過,瓏寮村里姓蘇的人不少,有祖墳,但他父母都已離世,家道中落。綠屋里,只有一位名叫京姨的老姆媽,替他家守屋。京姨是蘇修文幼時家中的幫傭,在蘇家待了一輩子,蘇家也把她當作家中的一員。聽上去,應該是個好人吧,但不知見了面又如何。
下山的每步階梯都很陡峭,因為狹窄,兩人只能一前一后。慕容珍只能走在丈夫身后,讓丈夫身子稍稍后倚,她再用臂彎挾著丈夫的腋窩。這樣行走,實在是太費力了,加上行李,慕容珍覺得天都快塌下來了,這么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呀?她真希望能出現一個好心人幫幫她。
幸好,很快就迎來了轉機。幾分鐘后,山道下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個有著古銅色肌肉的年輕壯漢,二十多歲,身著一件青色圓領粗布褂子,袖口快挽到肩膀,剃了個短到頭皮的平頭,鼻梁挺拔,眼睛大大的,嘴唇很厚,一看就是副老實人的模樣。
那壯漢見了艱難行走的蘇修文和慕容珍之后,連忙上前,大聲叫道:“你們這么下山,真是太危險了!這位大姐,你快退后,要是你腳一滑,這位先生就會沿著石階滾下去的!讓開,讓開,趕快讓開!我來背他下山吧!”
不待慕容珍道謝,壯漢已背起虛弱的蘇修文,邁開步,向山谷走去。
“謝謝……謝謝……”慕容珍連聲道謝。
而蘇修文卻半睜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小哥,你背我去瓏寮村,我得給你多少錢?”
年輕壯漢頓時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盯著背上背著的蘇修文,嘴里迸出一句話:“你把我黃石看成什么人了?”
蘇修文張大了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而這個叫黃石的年輕壯漢又說道:“背你下山,只不過舉手之勞而已,算得了什么?不要你錢!你給錢,我就把你放在這半山腰上,再也不管你了!”
慕容珍的眼里頓時盈出一汪淚水,仿佛清澈的泉眼一般,她不住地念叨著:“謝謝,謝謝你……”
黃石一言不發,繼續背著蘇修文朝山下走。大概是這么沉默不言地下山,黃石也覺得氣氛有點尷尬,于是開口問道:“你們二位,看樣子也不像是到瓏寮村來做生意的,請問你們是來走親訪友的嗎?”
“呃——”蘇修文猶豫片刻,答道,“其實,我是回家……”
“回家?你家在瓏寮村?”黃石愣了愣道,“不會吧,瓏寮村里的每個人我都認識,卻從來沒見過你!”
蘇修文苦笑道:“我九歲就離開了瓏寮村,在外面闖蕩的時候,留在家里的父母也相繼過世,而我一直沒回來過。但我家在瓏寮村邊的水潭旁,還留了一幢老宅……”
黃石頓時若有所思地說道:“哦,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綠屋蘇家的吧?你是叫蘇……蘇修……蘇修什么來著?”
“我叫蘇修文。”
“呃,對對對!蘇修文,我有印象!”黃石不住地點頭,看上去很是憨厚。但蘇修文卻迷茫地問:“黃小哥,你以前見過我?”
黃石卻搖了搖頭,說:“我是十年前才來到瓏寮村的,那時你早已去了省城。不過,我常去水潭邊捕魚,每次都要路過你家的綠屋,所以聽說過你家里的事。”
說到這里,黃石忽然閉上了嘴,似乎他剛才說的這句話,觸及了某種禁忌。
慕容珍很敏感,她連忙望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而此刻蘇修文則側過臉,望向山路一側的懸崖,似乎他也在回避著什么。
難道他們口中的那座綠屋里,掩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驀地,慕容珍心中的不安,變得愈發熾盛了。
3
盡管沿著下山的石階行走,山風凜冽,但黃石與蘇修文均一言不發,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慕容珍想說點什么來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三人各懷心事地下行,走了幾步,山道上出現一條岔路。那條岔路斜著向上,直插一座小山頭。慕容珍好奇地問了一句:“這條岔路通向哪兒?”雖然蘇修文已經十幾年沒回過老家了,但卻與黃石同時脫口答道:“舍生崖!”
“舍生崖?”慕容珍愣了愣,這山崖的名字真嚇人。
黃石似乎看出了慕容珍的疑惑,解釋道:“這條岔路的盡頭,是一塊凸出于山壁的大石頭。石頭之下,便是綠屋旁的那口水潭。從山崖跳下去,便會徑直墜入深潭之中,沒有生還的可能。所以,這座山崖叫作舍生崖也就不稀奇了。”
“那水潭又取了個什么名字呢?”慕容珍又多問了一句。
黃石還沒來得及回答,蘇修文便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斷魂潭。我家旁的那口深潭,叫斷魂潭。”
又向下走了十多分鐘,在三人面前又出現了一條岔路。這條岔路是橫著插入山林中的,慕容珍循著岔路望進去,看到了一座歪歪斜斜的土坯房,土坯房后,岔路漸漸隱入荒草與樹林之中,不知通往何處。
慕容珍問了一句后,蘇修文似乎也不清楚這條岔路通往哪里,大概他九歲離家時,還沒有這條岔路吧。
黃石猶豫片刻后,答道:“這條路,通往瓏寮村的墳地……”
“黃石,我記得村子的祖墳,不是在這兒吧,難道是我記錯了?”蘇修文詫異地問道。
“修文哥,你沒記錯。”黃石趕緊解釋,“這條岔路盡頭的墳地,不是村里的祖墳,而是亂墳崗……十年前才建在這兒的。”
“十年前……”蘇修文抬起頭,仰望遠方,頓時緘口不語。
慕容珍則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啊,亂墳崗?”
“嗯,葬在亂墳崗里的,都是沒辦法埋進祖墳的尸骨。”
“什么樣的尸骨不能埋進祖墳?”慕容珍依然不解。
黃石咳了一聲后,答道:“12歲以下的小孩,還有從舍生崖躍入斷魂潭里自殺的人,都不能埋入祖墳,只能埋在亂墳崗里。”
“為什么小孩和自殺的人,不能埋進祖墳?”
黃石撇撇嘴,說:“這是村子里的規矩。”
趴在黃石背上的蘇修文,費力地睜開眼睛,又問了一句:“那座土坯房里,住著的又是誰?”
黃石望了一眼歪歪斜斜的土坯房,然后啐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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